雪夜里的歌声

(原创：广州东子)

寒冷的雪夜里，一光哼着那首熟悉的歌曲，开着大货车，行驶在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上。

“哎，本来好好的天气，怎么突然就下起大雪呢？”一光看着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沮丧地咕哝道。

每年大雪封山前，一光都需要为山村里的人们运送最后一批物资，想不到今年的寒冬好像提前到来了。

“您好！”不知道从哪里隐隐约约传来一声轻唤。一光透过明晃晃的车头灯打量了一下四周，却没有看到人。这么冷的鬼天气，怎么会有人出来呢？一定是雪夜的幻听吧，一光不禁苦笑着摇摇头。

他拉下口罩呵了一口热气，眼前出现一股白烟，飘到车前玻璃上，马上就凝结成一串小水滴。货车里没有暖气，一光包裹得严严实实，但寒风仍然钻过他厚厚的衣服里，无情地鞭打着他的皮肤。

一光对这条山路很熟悉，他已经行驶过无数遍了，但下雪的山路变得很滑，十分的危险，一不小心就会翻下山沟里去。一光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慢慢地行驶着。每一分、每一秒在这个雪夜里显得格外的漫长。

“真冷啊！”一光自言自语地说道：“明年再也不做这种活儿了。”这样的天气，一光真的很想念自己那个温暖的家啊！

如果这个时候坐在熊熊燃烧的火炉边，身边围绕着自己的亲人，聊聊家常，喝口小酒，品尝着美食，该多好啊！

车外的大雪还在纷纷扬扬地飘下来，连绵不断的大山覆盖上一层白色的棉被，蜿蜒的山路也披上了白色的纱巾。除了大雪落下来的声音，大货车呼哧、呼哧地冒着热气，车轮子抓在山路上传来吱吱的声音外，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地入睡了。

“又是一个孤独的夜晚呢！”一光这次大声地唱起熟悉的歌曲，拼命赶走不停涌进心里的寂寞和疲惫。

“您好！可以捎我一程吗？。”这一次的声音大了一些，夹着风雪传过来，苍老中带着颤抖的余音。

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车窗旁边。一光吓了一跳，赶紧踩下刹车，尽管这样，车子还是惯性地往前滑了一段路程。

一光刚摇下一点车窗，漫天的风雪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涌进来，恣意的在车内飞舞。真冷啊！一光浑身哆嗦了一下。正在这时，一只黑乎乎、毛茸茸带着爪尖的手拍在车窗上。

哟，原来是一只黑熊直立着身体，像人一样站在车子旁边呢。

“请问可以捎我一程吗？”黑熊把圆圆的脑袋从车窗外挤了进来。

“可以呀！”一光招招手，叫他从另一边的车门上来。

“真的太感谢你了！我体形比较宽，可以先把东西放到车厢里吗？”黑熊指了指身边一个大大的棉麻袋子，很有礼貌地询问道。

一光马上下了车，打开车厢的门。他弯下腰打算把袋子提起来，“哟，好重呀！”一光暗暗惊呼道。袋子像沉甸甸的大石头一样，他根本提不动。

“让我来！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黑熊用力拿起棉麻袋子，双手举起来放到车厢里。他抖了抖身上的雪，长长喘了一口气。

“赶紧上车！”一光冷得直哆嗦。黑熊似乎也很冷，他笨拙地从另一边门爬上了货车。

浑身毛茸茸的黑熊坐在旁边，一光顿时觉得温暖了很多。他忍不住摸了一把黑熊柔软的毛说，“这么冷的天气，你不需要冬眠吗？”

“我得给孩子们准备多些食物，让他们度过寒冷的冬天呢。”黑熊用爪子梳理着毛发，对一光虚弱地笑了笑。

“你也辛苦啦。”一光由衷地说道。

“我每一年都这样做，早就习惯了。只是我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手脚也不灵活啦。”黑熊自嘲地笑了笑，脸上闪过敌不过岁月的无奈和落寞神情。

原来谁的生活都不容易呀，一光心里有些难过，也不知道说什么话语安慰黑熊。他哼起那首在孤独的行程中，自己唱过无数遍的歌曲。他刚哼出开头的调儿，黑熊居然马上跟上节奏，拍着手掌哼起来。

“咦，你也会唱吗？”一光惊讶地问。

“这首歌，你在这条路上唱了很多次，我和孩子们都会唱啦。”黑熊又哼起了歌调，他们对视了一眼，很默契地放声歌唱起来：

“哎哟喂，大山听见我在唱歌，

大风吹乱你整齐的头发，

雾水打湿你漂亮的衣衫，

我们来回地合唱。

哎哟喂，远方传来你的呼唤，

我的背包装满你的牵挂，

你的笑容填满我的思念。

大山响起我们的歌……

寒冷又孤寂的雪夜，有了歌声的相伴，还有风雪同路的朋友，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了。

突然，黑熊指着前方一个透出光亮的山洞说：“到了，到了。”

一光停下车，黑熊爬上车厢，用尽全力把袋子搬下来。“进来坐坐，休息一下吧！”黑熊热情地招呼道。

抵不住好奇和浑身酸痛、疲惫的感觉，一光跟着黑熊走进了山洞。

宽阔的山洞里很温暖，平坦的岩石上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篝火，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一个大大的铁锅架在火苗上方，升起缕缕白烟，锅里的水正在“嗞嗞”地响着。

一光看到一只年幼的梅花鹿，一只受伤的小白狐，一窝小野兔，三只小羚羊躺在干爽的草床上。他们一看到黑熊回来，马上爬起来，向黑熊跑过去，亲昵地拥抱在她身上。

“你终于安全地回来了！”他们开心地叫着。黑熊亲吻着他们脸蛋说：“对不起，你们久等啦，多亏了一光捎我一程呢。”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呢。”一光不好意思地摆摆手。

“你暖和一下身子吧！”黑熊指着篝火旁边一张凳子，亲切地说道。原来黑熊的孩子是他们呀，一光坐在篝火旁，把冻得通红的双手放在火苗上，心底涌出一股暖流。

黑熊把袋子里的食物分给那些小可爱，看着他们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她像个慈祥的妈妈一样， 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最后黑熊把一些磨菇，野果，几条新鲜的鱼放进铁锅里。

“孩子们，我们可以喝口热汤，暖和一下身子啦！”黑熊搅拌着锅里的热汤，高兴地说道。

大家乖乖地围成一个圈，喝着鲜甜的热汤，不约而同地唱起一光的歌。

“哎哟喂，

大山听见我的歌唱……”

啊！想不到大家真的都会唱呀。在火光的摇曳中，在动人的歌声里，一光看着一张张可爱的脸蛋，心里不知不觉也升起了一团炽热的火。

休息了一会儿，一光和黑熊以及她的孩子们挥手告别。他载着满满的物资，继续开往那个小山村。

雪夜里的山路仍然一片冷冷清清，但一光并没有感到寒冷和孤独。他放声歌唱，他听到黑熊们合唱的声音伴随着风雪，渐行渐远，却一直回响在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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