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就是在25岁时生的我。她总是回忆说,那时候真是年轻啊,皮肤又好,是有很多人追求的。是三爹介绍的我父亲,在村头的溪流处见的面,那时候的父亲已经辍学几年了,干了不少重活,将皮肤晒得黝黑,母亲第一眼便看上了父亲,虽不善言辞,但觉着实在,也就答应了。订婚后不久,父亲便入伍当兵去了,也算是经历了三年异地恋的考验。我出生时,父母正好25岁,那会儿,祖父还并不大接受这个儿媳,母亲抚养我吃了不少苦头。不想,这时间一晃,又一个25年过去了。
以前总想着25岁多遥远啊!那时候的自己应该最美的,会穿着最喜欢的裙子,去自己最想要去的地方,或者一定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身边也一定会有一个爱我的男人的。然而,生活又岂会真的如你预期的轨道行走呢,真正站在25岁的当口,其实自己一无所有。
25岁的我,刚好毕业三年。这三年里,生命一刻不停的穿梭着,来来往往。22岁,大学毕业。中秋节的前一周,我的父亲终于彻底的摆脱了折磨他两年半的病魔,永远的离开了我们。23岁,糊里糊涂的就喜欢上了一个学长,做了许多现在看来无比傻冒的事情,还冠之以名为“一腔孤勇”,但结果却是无疾而终。24岁,弟弟成年,自己所带的第一届学生迈入高中,重新适应一个新的工作环境。两个月前,也就是25岁生日的那天,柳的“小沐沐”出生,305大家庭增添新成员。当初的霸气女王曦姐过起了小女人的幸福日子,也就在上个月,维维在朋友圈里晒出了自己与Y的结婚照。静晶成功考取了川大的MBA,蕊哥在导师的论文deadline里过得焦灼又充实,而我的独身之路似乎也越走越远了。不得不承认,我们已经过了自称自己是“宝宝”年纪了,也再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20出头了。
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定。
母亲是一向很少催促我感情之事的,但今年明显多了起来。有时候我也会告诉她最近哪个朋友或同事有介绍,她总是很迫切的问我,什么工作呀,脾气好不好,快发张照片看看。接着便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我生活的中那些琐碎的道理,要怎么去安排接下来的计划,她说的挺对的,我也赞同,但是对象之事岂是一下子说有就有的事情呢?
说实话,比起男朋友,我会觉得现在自己的学习更重要。也就是这两年来,就像在某一期《圆桌派》窦文涛所谈到的,我也越来越贪了,当然,可不是什么物质功利,而是贪知识。从丰厚的几千年的历史文化再到自然、宇宙,多么珍贵啊,感觉自己都想涉猎,所以每读一本书,总感觉自己赚了。那么多的书要读,那么多的电影要看,还要在工作之余去挖掘生活中的小技能,去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哪有时间去追剧,早上睡到八点已经很浪费了。少了与朋友的聚餐耍乐,身边的人逐渐少了,跟自己无关的事情一件也不想去参与,我也不知道这样的状态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因为时间在我这真的不够用,得把它浪费在美好的事情上。
至于男朋友,即使别人再怎么说我文艺,不切实际,我还是会觉得他应该是遇到的。就像张爱玲在小说《爱》中提到的:“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等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等待的前提是我觉得自己足够好,那就好好去努力吧,不期待的等待即是最好的等待,所以没有理由不学习。
所以也不可避免的陷入孤独的状态。
孤独是个好东西,它能使你越来越强大。25岁的当下,我不害怕年龄,不恐惧未来,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工作的焦虑中,但我怕不成长,怕母亲打来电话笑着说发间又多出了白发。至于孤独,不好说,是又享受又摒弃的吧!
对于父亲的离去,最初我是一点都不去躲避的,别人问及,我甚至会很乐意很自豪的告诉他们,我有一个优秀的父亲。但近半年来,发现自己做不到了,“父亲”的词眼一出现,心里就会莫名的难过起来。晚上做梦也开始经常性的梦见他,还是精神焕发,健康如初的父亲,数落我怎么还那么胆小,动不动就掉眼泪,又说要看我写的文章,说要听我讲课。有时梦着梦着就醒了,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以前想到他,会给自己不断的鼓劲,可要好好生活,他一定在旁边看着呢,现在是真的做不到了,因为一想到他,泪水就会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父亲若还在,下半年也将迎来他50岁的生日了。一直想为他写点什么,但每次一着手又无从下笔了,他大概会是我接下来的生命当中最重要的一篇文章吧,如若心还没有真正的沉静,是写不出来的。
1978年,4月的一个晴朗的下午,29岁的村上春树在神宫球场看球赛,突然一个念头毫无征兆,也毫无根据地徒然冒了出来:“对了,我没准可以写小说。”于是在他30岁那年,写出了第一本小说《且听风吟》,那实在是一个奇迹般的赛季,以致许多年后他一直回味那个美妙的春日午后。村上后来在自己的文字间形容:“这就像天启一般。”
25岁,有人还在逐梦的路上,有人开始补梦了。于我而言,最重要的是坚定自己最想要的真实,去感受来自身体本身的诚实,去发现生活最简单的珍贵,对于梦想,依然存有那种放肆奔跑的勇气。去做想做的事情,永远都不会晚,即使你已经80岁了。
英文中有一个单词,叫做epiphany,即“某一天,什么东西突如其来地闪现在眼前,于是万事万物为之面目一变。”真期待我的这一天能早点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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