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劫并火烧圆明园,这笔账一向被记在英法联军头上。不过,有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其实首犯是中国人,洋人是“从犯”。
复原图不少人都知道,引导英法联军劫掠圆明园的是龚自珍之子龚孝拱。
其实,龚孝拱只是这类“向导”的杰出代表,这样的汉奸不只他一个。
清人笔记《檀青引·序》记载了这样一件事:“奸民李某,导联军劫圆明园,珠玉珍宝尽出……(后)朝廷稍稍闻圆明园之毁,祸由李某,下狱穷治,诛之,籍其产。”
一个小小的奸民,如何知道圆明园有那么许多宝贝?看来这个奸民很可能是内鬼——圆明园里面的一个员工,或者至少是员工的亲戚。
火烧圆明园带路的是国人,抢劫大军里也尾随了一大批国人。
王闿运的《圆明园词》说:“敌兵未到雍门荻,牧童已见骊山火。”这话文诌诌的,好在附有自注,词义乃大白:“夷人入京,遂至园宫,见陈设巨丽,相戒弗入,云恐以失物索偿也。乃夷人出,而贵族穷者倡率奸民,假夷为名,遂先纵火,夷人还而大掠矣。”
王当时刚出道,在权臣户部尚书肃顺的幕府中,北京的关系很熟。据他的见证,当英法联军占领北京后,最先进入圆明园盗掠的,不是老外,而是土著,是海淀附近的满汉穷人。
此话关系重大,不可乱打诓语,要有根据。所以《花随人圣庵摭忆》作者黄浚写到这段疑案,在同意王闿运、称“此说大致不谬”以后,另外还引了李慈铭的《越缦堂日记》作旁证。
李慈铭八月二十四日(公历10月7日)记:“闻夷人仅焚园外官民房”,还没有大抢。
八月二十五日,形势急转直下,大规模的抢劫哄然而起。
日记说:城外西郊,盗贼遍地。
里的贵族、官僚、富人纷纷害怕起来,打点细软准备出逃。他们怕的不是洋人,而是京城周围的穷满人、穷汉人。暴民们一个个手上把玩着刚从圆明园里抢来的古董、玉器,已经一群群地潜入城里,准备跟在洋人后面,接着抢。
八月二十七日的情况简直恐怖。
“圆明园为夷人劫掠后,奸民乘之,攘夺余物,至挽车以运之。上方珍秘,散无孓遗。”
可见,等到英法联军正式开枪以后,北京的国人开始了更大规模的抢劫。据说河里、沟里都是坛坛罐罐,搬不动,扔下的。此后的几十年里,圆明园里,无有宁日。北京的老百姓,每逢动乱,或平时官兵有所疏忽,就拖着板车奔海淀。从楠木、金砖,到石块、瓦片,皇上的东西,什么都往家里搬。运气好的,在废墟里还能找到拼得起来的瓷器、玉器。
民国初年的时候,王闿运曾对人说:“圆明园毁后,周垣半圮,乡人窃入,盗砖石,伐薪木,无过问者。”
谁先在圆明园开抢,是讲得清楚的。
按照英法联军将士的回忆录,他们是10月6日追赶满兵,进入圆明园的。当日,为了战事,在苑囿外围烧了几间房子。来自英法乡下的兵士,住在宫殿里,眼界大开,垂涎三尺,已经在议论盗掠珍宝。但据说第一天还好,只有几个法国士兵拿了几件小东西,作纪念,没有动手,他们是在几天后,联军司令部商量后才下手的。第二天,10月7日,海淀的国人下手了。不敢抢外国大兵占据的宫殿,就抢那些无人看管的佣人、管家和太监住房。
满人入关216年,北京第一次失陷,没了官的北京没人管,一下乱了,对整天垂涎着皇上生活的小民来讲,无疑也算是一种解放,进到这平日里的禁园张望也是享受。于是开抢,如王闿运、李慈铭所记。
随军的英国纪(Ghee)牧师说:“当我们再走近内宫时,遇见了成群打伙的中国人,抢劫他们皇帝的东西。我们检查他们的篮子和包裹,只能找到瓷器、毡毯和粗布的棉衣。他们没有走进最好的宫殿,他们惧怕我们。”
因此,外界看起来,是中国人先抢烧圆明园。英法联军当然不是善类,他们早已在园内有组织有纪律地分赃、搬运、拍卖圆明园财物,但外界不知。情况就是这样:英法联军是有组织的江洋大盗,海淀的某些百姓是散乱的刁民细贼。
一本清人笔记则简略说明了火烧圆明园的因果:“夷人入京,遂至宫闱,见陈设鉅丽,相戒勿入,云恐以失物索价也。及夷人出,而贵族穷者,倡率奸民,假夷为民,遂先纵火,夷人还而大掠矣。”
这段话虽然有为英法联军开脱之嫌,但比较合理。当国家处于无政府状态时,就是这个鬼样子。
那么,圆明园就没人看守?
圆明园遗迹有的,一个叫文丰的管园大臣,还有一些兵丁。英法联军来的时候,文大臣还挡在门口不让进。不久,他听说有人冲到院子里抢东西,问守卫的士兵,鬼都没有找到一个,估计正忙着和老百姓一块儿抢宝贝呢。文大臣急了,骑上马冲进园子里,发现里面全是抢东西的人,场面已经没法收拾。见此,文大臣毫无办法,只好投水自杀。
国家危亡之际,本国老百姓不思保卫,反而乘火打劫,什么情况?说正式一点,当时中国人的国家和民族意识还没有呢,只知有家,不知有国。这种国家和民族意识,要到抗战才开始形成。
说通俗一点,老百姓的逻辑很简单——爱新觉罗你对我不好,我凭什么对你好?洋人为我看病给我报酬,我为什么不帮洋人?现在骂他们是奸民和汉奸,其实他们根本不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人。在他们眼里,就是“有奶便是娘”的简单逻辑。
国家对百姓不怎样,凭什么要求老百姓保家卫国?
梁启超说,国不知有民,民不知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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