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阻断奸情路

利益阻断奸情路

①

春天的风好像带着勾子，勾出草木的萌萌绿意，勾出各色花朵姹紫嫣红的风流，也勾扯着香香的春心蠢蠢欲动。

“有个礼物送你。”微信消息来来往往耗尽了大半天时光，香香的兴奋点终于被激发。

“啥礼物？”香香脸上挂着笑意。

“猜！”

“不猜，姐夫坏，人家哪里就猜得到。”

姐夫不是自己的姐夫，是老公张小强的姐夫李友。

香香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存了李友的电话，也忘了是什么时候加上了李友的微信。但是香香知道，李友惦记她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这点上，香香不傻。

香香是被婆婆和大姑姐张晓娥看不起的。虽然张小强也没什么本事，靠着打工赚钱养家，但是，丝毫不影响婆婆和张晓娥看不起香香。香香是打工认识的张小强，两个人看对了眼，处起对象。香香的肚子大了，张小强家里只得摆酒把香香娶过来。很快，香香生了个女儿。婆婆嫌弃，不管带。香香只好自己带孩子，直到孩子上了小学，也没出去打工。孩子学校离家有六七里地，没有班车，每天自己接送。中午，女儿在学校附近的小饭桌吃饭，香香早晚跑两个来回就行，白天还能干地里的农活。

“姐夫坏，香香爱不爱？”李友犯贫，透着试探。

李友的消息像块小石子，在香香的心里溅起小水花。

李友是镇上服装厂的厂长，管理着百十号人。过去，服装厂生意红火，李友在县城里买了楼房。香香没少穿服装厂的衣服，都是些库存，可是款式很好看，衣服料子也不错，很多是出口国外的。香香虽然没多少文化，可是长得不错，身材饱满，脸蛋红润。穿上那些时髦衣裳，比画上的明星不差。

可是张晓娥就不行，也穿李友拿回去的时髦衣裳，硬生生把时髦穿出不伦不类的感觉。有一次，香香跟张晓娥穿了同一款衣裳，张晓娥格外爱生气，谁都欠了她一样，吃一顿饭找出多少的岔子。香香心里偷偷笑，走路也不正经起来，扭呀扭呀，好像身体里有风情万种在招摇。

除了穿衣裳胜过张晓娥，香香心里更受用的是，张晓娥的丈夫李友都对自己揣着小心思。你再清高，你男人也一样稀罕俺，有本事，别让你男人对俺犯花痴。

香香没回李友的信息，李友也没了下文。香香困了，胡乱吃了点剩饭，躺床上睡过去。

②

香香是被电话铃吵醒的。

刚要拿手机，铃声停了。座机又响起来。“铃铃铃，铃铃铃”，催命似的不停歇。香香吓一跳，不会是学校老师打的吧？妞妞不会有啥事吧？

香香鞋都没顾上穿，光着脚跑过去接起电话。

“香香！妈住院了！”老公张小强的声音冲出话筒，冲进香香的耳朵。

不是女儿！香香坐进沙发里，把脚踩住沙发沿，感觉到脚底板凉凉的。

“你赶紧接了孩子，咱去医院看看！”张小强急吼吼地安排着。

“孩子刚上学就请假，功课落下怎么办？你先去看，等星期天我再带闺女过去。”香香不吃他这一套。“对了，咋弄得住医院了？”

“妈中午送林林的时候，下楼梯踩空了，摔得不轻！”

林林是大姑姐张晓娥的儿子，在县城二小读三年级。张晓娥在农村小学教书，姐夫李友也忙，两个人根本顾不上孩子。林林由他爷爷奶奶接送。前几天，张晓娥说，林林的小叔给爷爷奶奶报了团出去旅游，姥姥临时来帮忙，给林林做几天饭。这事香香是知道的。结果接送没过三天，婆婆人就摔了。

张小强急得够呛。香香不急。

婆婆跟大姑姐一样，看不起香香。当初婆婆不得已去香香家下通书的时候，跟在香香的身后，边走边说：“你们家这住的，是步步登高啊！”

香香明白婆婆的意思，嫌她们家住在山里头，偏僻。香香没吭声，心里头又气又笑。张小强家住在另一条小山沟里，上个大梁，又下个大坡，也不通班车，有啥资格笑话她？

结婚时，亲戚朋友们随份子钱，婆婆都收了起来，说她还得给人家还礼。又算计她摆酒买烟花了多少钱，好像她娶个媳妇有多亏。

尤其是香香生了个女儿后，婆婆更是看不上香香。对大姑姐的儿子林林疼得上心。

人家有爷爷奶奶疼，你再上心疼也是随人家姓李，不姓张！

晚上，张小强回来了。

“妈摔的挺严重。髋骨骨折，至少得住俩月院。”

“哦。”香香眼睛看着电视，手里拍着闺女。

“妞妞，奶奶摔了。你跟爸看奶奶去不？”张小强见香香没反应，问闺女。

妞妞看看妈妈：“妈妈去，我就去。”

“不用孩子去。”香香突然说：“明天送完妞妞，我就坐车去医院。”

张小强感激地握紧香香的手。

③

香香到医院的时候，李友在。

香香走到病床前，脸上露出关切的神色：“妈，昨天接妞妞我没能过来，您咋样，好点不？”

婆婆一脸痛苦，“疼啊！疼死我了。”

“姐夫，医生咋说？”香香转脸问李友。

“得做手术，情况稳定，明天就做。”

“都谁看着呢？人手够不？我周末能过来帮忙看着。”

“请了护工。你姐忙，耽误不起。”

也是，偶尔帮把手还行，要真是一个两个月的伺候，别说别人，她香香也受不了。

香香走时，姐夫李友送她出来。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香香。

“啥？”香香问。

“礼物。”

香香想起昨天李友在微信里说的。忙成这样还记得这茬，香香心里微波动荡，脸红了红。

“我们服装厂要倒闭了。”李友说。

“真的？”香香吃了一惊，“那你咋办？”

“再找出路呗，干啥不是干？”李友盯着香香的脸，“不信你试试。”

香香脸一红，“呸”一口，走了。

香香上了班车，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拿上李友送给自己的礼物。究竟送的是啥呢？是戒指？是项链？除了结婚的时候，张小强给自己买了个小戒指小项链，这些年，都没有买过东西了。唉，谁让自己当初看上这个男人呢。

可是姐夫李友不一样，大姑姐张晓娥每次回家，都会炫耀：结婚纪念日李友送给自己戒指啦！生日李友送给自己胸针啦！教师节李友送给自己鲜花啦！

戴上戒指，戴上胸针，戴上项链，戴上啥，也没我香香美！哼！

手机微信响了。

“香，你把东西落下了。”

“给张晓芳吧。”香香假装说。其实，一个“香”，叫得她心颤颤的。

“只有香香配得上。”

香香知道李友在瞎说，但是心里还是挺美。

④

婆婆手术挺顺利，在医院养了一个多月，准备出院。

出院前，香香过去看婆婆，大姑姐张晓娥把香香叫到院子里。张晓芳的脖子上挂着一串新项链，在阳光下，碎钻光芒闪闪。

不过她脖子上的肉太多，胸前的皮肤也暗，不好看。香香开着小差。

“香香，跟你商量个事。”张晓娥嗓子沙哑。

香香立刻警觉，张晓芳从来没这么客气地跟自己说过话。

“妈出院，你能不能先伺候一段时间？”

果然有事！香香心里冷笑一声。

“大姐，恐怕不行！妞妞要上学，耽误不得。地里庄家也耽误不得！”香香脸上神色挺硬。

“香香，我这上着班，实在是请不了假。”张晓娥的声音里带了点祈求。“好歹你没上班，是个自由人。”

自由人就任由你们欺负？！

怪不得香香有怨气。

公公活着的时候，张晓娥每年秋收过后，就把公公接到县城，美名曰让老人下去“窝冬”。实际上呢，公公把家里的苹果、梨、板栗、豆子、小米，通通运捣下去，每天守在张晓芳小区门口卖，卖东西的钱，都贴补到张晓芳的楼房贷款里，贴补到张晓芳儿子林林的身上。

妞妞想吃栗子和蜜梨，公公说那是卖钱的，硬是把东西都拉走了，只留下一筐底长满水锈的梨。气得香香哭了几场。

公公过世后那年冬天，张晓娥说接婆婆进城里过年，结果开春婆婆回了老家，一时不适应，感冒了，输液俩星期，张晓娥把香香跟张小强好一顿训。

让她伺候？不可能！人是在你家摔的，你不给治好就把人推出来？想得美！

“大姐，你家离医院近，复查什么的也方便不是？再说，妈给你送林林，去的时候人好好的，结果躺着送回老家，不好吧？”

香香看见张晓娥灰暗的胖脸神色变了又变。

“你回去跟小强商量商量。”张晓娥勉强笑着。

商量？呵呵，商量个屁呀！

不过，香香还是问了问张晓强的意思。果然，张小强吞吞吐吐半天，希望香香能照顾他老妈。

果然你们是一家子！香香冷笑。

⑤

李友约香香的时候，香香正生张小强的气。

见到李友，香香一肚子委屈有了发泄口，眼圈慢慢红了。

李友不说话，慢慢凑到香香身边，一伸手，搂住香香。香香就势身子一歪，歪进李友怀里。

李友摸摸索索从口袋里掏出小盒子，打开。一条精巧的项链挂在李友的手上。

“来，戴上看看，肯定好看。”

香香抓住李友的手腕，仔细看了一眼。

一只黑色天鹅，姿态优美。链坠透明，密密镶嵌着仿水晶，光彩柔和悦目。

“香香。”李友用下巴抵住香香的额头。“过两天，妈要出院了，辛苦你帮着照顾照顾。”

我凭什么要辛苦？香香把自己从李友怀里撤出来，坐正。

“我知道委屈你了。”李友伸手想摸摸香香的头。

凭什么委屈我？香香歪头躲过李友的手，瞪大眼睛看着李友。

李友转手挠挠自己的头，笑笑，“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也不跟你说客气话。”

谁要跟你客气？你以为你是谁？香香气呼呼地，胸脯一起一伏。

“怎么了香香？”李友似乎发现了香香的不对劲，柔声问。

“你们可以让老太太住院，可以请护工嘛。”

“你是不知道啊，我的香香！你姐姐的死工资就那点，我这边也是半死不活硬撑着。房子贷款月月得还。唉……”

哦，原来让我来堵住护工的窟窿啊！香香小脸憋得通红。

“老太太是在你们家摔的。别的我不多说，人回来，行，自己利利索索走回来，我欢迎。躺着回，谁接着谁伺候！”

香香拉开车门，走了。

5月天，已经很热了，香香的脸上沁出汗，眼泪也冒出来。

接了妞妞回家，香香不想做饭。就给张小强打电话，给妞妞带份肯德基回来。

妞妞吃着肯德基，张小强自己煮了泡面，边吃边问香香：“你还记得去年蓉蓉来咱家跑保险不？”

“记得。咋啦？”

“我，我说出来你别骂我。”张小强眼神躲闪。

“有话快说！”香香不耐烦。

“蓉蓉太缠人，我耗不过面子，偷偷给咱妈买了一份。”张小强的眼神有点躲闪。

“你？”香香刚要骂他，突然醒悟：“你妈住院的钱，护工的钱有处报销了？”

张小强点点头。

“不对呀，得当时就报险啊，这都过去一个月了，你这个傻子！”离得远，香香够不到，她真想掐他。

张小强呼噜呼噜喝着面汤，喝完，把碗一放，嘿嘿笑着：“我早就报险了。”

真的？香香冲过去抱住张小强“叭叭叭”连亲几口。

妞妞抬起头，稚嫩地声音喊着：“哦，妈妈亲爸爸喽！”

香香跟张小强对望一眼，笑了。

⑥

老太太被接回了老家，香香伺候着，周到又细致。

按时复查，几个月后，老太太恢复得挺好。

老太太变了，对孙女妞妞疼爱起来。

保险公司报销回来的钱，张小强偷偷交给了香香。好几万块钱，香香收下，理直气壮。

李友给香香发过微信，香香没回。

这个男人曾经是香香教育张小强的榜样，今天香香才发现，是自己给他镀上一层光芒。如今光芒散去，他也不过一介凡夫俗子，自以为聪明地算计着。

利益，才能考验人心。李友没有通过考验。

香香自己呢？也没有通过。但是，她香香在这件事中占到了大便宜，心里很满足。就行了。

谁不是凡夫俗子呢，香香也是。

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