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8日
“霞,女孩子吃饭的时候,不要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姑姑看着我,笑嘻嘻地说。
听了姑姑的话,我云里雾里,当时并不知道,吃饭发出吧哒吧哒的声响有什么不对,毕竟我的妈妈,我妈妈的妈妈都是这样吧哒吧哒。
可是,姑姑对于我,是一种神一样的存在。在我眼里,她是大城市里的人,皮肤白白嫩嫩,说话轻声细语,走路不急不慢,那时的我不知道世间还有“温柔、优雅、气质”这类词语。从来没有出过村的我,只能用“和大家都不同”来形容。
姑姑,我爸爸同母异父的大姐。奶奶的前夫意外身故后,和其他几个孩子一起,随奶奶一路讨口,因聪慧机制,长相乖巧,被地主家收养。十几岁时参军,之后便扎根定居在了青岛。
在我读初中、高中的那些年,姑姑一家很是辉煌,孩子们从政从商,红红火火,再后来,听说几个孙儿移民到了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家。我感觉姑姑是奶奶家的传奇,在我们遥不可及的地方。
小时候,跟随爸爸做火车去青岛看望奶奶和姑姑,我第一次见到大海,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泡泡糖,还有那些高高的楼房,连高压锅也是神秘的。
所有的这些,都冲击了我幼小的心灵,原来,村子外面还藏着这么大的世界。
奶奶晚年时吵着回农村老家,姑姑只好依着她,孝顺如她,跟着奶奶一起回村里,照顾和陪伴。那是我与姑姑接触较多的几年。于是,吃饭时不要吧嗒吧嗒,走路时不要外八字晃来晃去,时不时地被姑姑提醒着。姑姑说,老一辈的大人们生活习惯已经很难改了,但是我还小,路还长,要养成好习惯。
不仅如此。每年总有那么一两次,收到很多青岛带回来的衣物,白衬衣、牛仔裤、羽绒服,在农村显得很是与众不同。那时也没有“洋气”这个词。
我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捡拾着姑姑带回来的衣服。村里的小伙伴们很是羡慕。一颗爱美的种子,在我幼小的心里生根发芽。
姑姑不只影响了我,在村里的那几年,俨然成为了一名心灵导师,影响了周围很多村民妇女。现在看来,她将很多思想上的启发带回到了农村老家。
但是,后来,姑姑老年痴呆,再后来,生活不能自理,一直住在疗养院里,一年前,姑父去世了,昨天,姑姑也跟着去了。失亲之痛在亲人们的心里蔓延开来。
我的脑袋里,留下了姑姑当年的笑容,还有曾经被指点的片段记忆,弥足珍贵。
姑姑,一路走好。不知道您去了哪里,但我知道,我会一直一直记得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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