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头今年62岁,儿子一家在外地,老张头一个人生活在宅院里。老伴去世的早,儿子几次想把父亲接到城里一起住,但是都被媳妇因为孩子的问题拒绝了,一年到头,尽管都在一座城市里,儿子也就只能回来两三次。
老李头一家住在离老张头不远的斜对门。老李头家里两个老人,和老伴一起,一儿一女,儿子是县里的公务员,女儿是教师。儿女都结了婚,虽然老李头儿女也都不在身边,好在儿女都时常回来,经常是大包小裹的带一堆礼品回来,待上一会儿就匆匆走了。
几年前,老张头儿媳妇怀孕之后,搬到了城市里去住,孙子出生后,第一年回来过一次,就再也没有见过孙子了。
老张头和老李头没事经常一块儿溜达。某日上午,老李头拿着一沓钱来找老张头:
“老张,这是你儿子托我给你寄回来的钱,你别攒着,该用就用了啊!”
这是常事,老李头毕竟培养了两个大学生出来,自己有点文化,会取存款机的钱,老张头的儿子便每个月的月底托老李头将钱带给老张头。
老张头把钱都放在了枕头底下的盒子里。因为老张头年纪的原因,记性很差,所以每次用过的钱都记录了下来。儿子打来电话问父亲收到没,父亲回答之余总是不忘记问儿子什么时候放假,可以回来看看。自己吃饭的时候喜欢喝点小酒。
老张头今天自个在外溜达,顺道想买点菜回去,就在村子街口的尽头,一辆白色的轿车刮了一下老张,村道比较窄,老张被刮的时候顺着墙壁倒在了地上。慢慢的聚集了很多人,纷纷指责车主不应该把车开进狭窄的路上。车主也认为理亏,这不,还撞到了老人。车主把老人扶了起来,一边询问有没有受伤,一边把老张头拉到了一边,从钱包里数了两千元钱,硬塞给了老张头,便匆匆驾车走了。
老张头自身没啥大事,揣着个钱回家去了,回到家之后把钱直接放在了枕头下面。
村里面稍微年轻点的都去了外地打工,剩下的大多是些老人孩子。在老张头的家里,睡的房间里面很多的营养品,喝的吃的一包挨着一包。房间的灯很昏暗,有些潮湿,白天根本见不到光线,平日里的老张头没事,自家门前还置办了块儿小菜地,种种菜。但是很少摘到自己种的菜,置办菜地就只是想找点事情做。
老张头几次在外面,有好几次不是被骑摩托车的碰到,就是被自行车刮到,这些人也觉得自认倒霉,都害怕惹事上身,面对那么多的围观群众的压力,私下里拉着老张给他一些钱就匆匆了事了。
老李头每个月很准时的把钱带给了老张头,慢慢的老李头发现老张头不爱跟自己一起了,经常是一个人在街上转悠。他带给老张头的钱,也从来不数一下。老张头每和儿子打电话都开得免提,声音很大念念叨叨,两人也从来不说多少钱的事儿,
老李头从银行里取了钱,带着钱来找老张头,在来的路上,信誓旦旦的对老张头儿子说着让他放心:
“没事儿没事儿,麻烦啥呀有空多回来看看你的老父亲,放心……放心……!”
老李头又打电话给自己的儿子:
“儿子,钱我取了……”
老李头把一沓钱数了数分了两份,数了两边,分成了两沓,揣进了衣兜里。
老李头把钱给老张头送了过来,老张头把老李头拿过来的钱放在了盒子里,接着老李头就出去找了牌友打牌去了,
老张头在家接了儿子打来的电话:
“喂,啥?你啥时候能回来?啥?啥?……”
老张头应了几句,听到电话那头的催促声,电话就被聪聪挂断了。
一天晚上,老张头起来上厕所,碰见一个人在转悠,
“你干什么的?”
“没干啥,找个人。”
“大半夜的你找哪个?”
男的不说话,四处看了看骑着车溜走了。
临近过年,有一天,老张头出门不在家,一个年轻人,四十岁上下的年龄(上次刮到老张的摩托车车主)来到了老张头家门口,他四周瞅了瞅无人,拿出了一个“T”字形的铁片,往老张头家门的锁上一摁,门就被打开了,进了老张头的家门。
老张头一个人瞎溜达,在外转来转去。
男子在屋内翻了翻,家里除了一些日常用品,就是那些个瓶瓶罐罐的保养品了。
“死老头子,老子偷钱,你讹钱,讹了别人那么多钱,哪去了?!”
老张头路过一个路口,左边路口的车鸣笛声不绝于耳。
小偷翻了翻,最后还是在床上枕头下翻出了木头盒子,他不以为然,仍在了地上,盒子打开了,从里面掉出来一沓钱,还有一个本子和一张照片。照片是老张头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里的女子坐在轮椅上,老张头和一个少年男孩站在女子的身后。
(老张头老伴当年因为出了车祸,被当时的好心人二话不说,救下送去医院,没有想到因为搀扶造成了二次伤害,瘫痪在轮椅上,医院的医生告诉老张和他儿子,再晚送来十几分钟,老伴可能就会失血过多醒不过来....好心人因为救人心切使老张老伴瘫痪,儿子纠缠让其赔偿,但老张还是连连道谢:“你救了我老伴的生命,救她可能会活,不救,她就一定活不成...”)
老张一直在走,路过路口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或许根本没有听到鸣笛声音,左边路口的车正好冲出来,幸好老张走的慢,车没有撞上老张,老张一下子摔倒了地上……
小偷把钱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拿着那些钱准备离开,盒子放回了原位,匆忙的关上门,骑着摩托车离开了老张头的家。
老李头来找老张,见老张头的门开着,但是却怎么叫也不见人影。
老张头出事的现场,司机向大家解释自己没有撞上老人,一定是想讹人!老张头一个老人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行人路过的不少,但是都是好奇的看着,有人主动提出打救护车电话,但却迟迟没见打电话的。
一个小男孩拉着妈妈的手:
“妈妈妈妈,那有个爷爷倒在地上了,”小男孩拉着妈妈的手往那边走去,却被妈妈一把拉着:
“别过去,小杰,不然大家都会说是我们把他撞倒的!”
一边说一边拽着小男孩走开了。
“妈妈,老师说让我们助人为乐,你为什么不让我去??”
“小杰乖,听妈妈的话,助人为乐是要你去帮助那些你认识的人。”
小男孩听完妈妈说的话,回过头看了看躺在那里的老爷爷……
夕阳在老张头出事的现场,突然一只拿着手机的手伸了出来,
“来来来,大家伙让一让!”
一个年轻女孩拿着手机对着自己:
“现在我们可以看到现场站满了人,地上躺着一位老大爷,我现在就让大家看清楚,是我!救了这位老人!而不是我!撞了老人!”
女孩拿着手机直播了整个过程,老张头也被送往了医院。医院为老人检查了一番,老张头只是收到了惊吓,昏迷了过去,但是医院却迟迟不见来签字的家属。女孩拿着直播手机,在网络里寻找发布着寻人启事,寻找老张的家属。
一时间,这则“直播救人”的新闻传遍了朋友圈,在公司上班的老张头的儿子小张,看到这则新闻里的老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他便向公司请了假,开车赶回了老家的医院。
医院告诉小张,父亲长期患有轻微的老年痴呆症,因为送来的太晚,不能够保证老人还能够醒过来...
小张心头一震,想到当年自己的母亲出事的场景。
“当时那么多的人站在那里,要是有人早点站出来可能大爷就不会这样了...。”救人女孩听到老人的消息,便在自己手机直播里说...
小张跟公司请了假,又打电话给了自己的爱人,爱人也赶到了医院。“直播救人”的新闻被媒体纷纷报导,小张的爱人这才知道,小杰要去救的老人,便是小杰的爷爷……
王姨在老家给长期讲老张头出事的事,“听村里张家亲人说得了老年痴呆症。”老李头吃了一惊,感觉到老张和自己一样,整体孤寡老人的,这一得病,老李头决定去医院看看,走的时候问王姨拿了家里的三千多块钱。
老张头在医院里住了一段时间,老李头拉着王姨李叔来到了医院,买了一大推水果营养品来看老张头。并且拿出来那三千多块钱给了小张夫妇。
“这怎么可以,李叔,谢谢您,我爸的事我能解决。”旁边的媳妇在一旁挤眉弄眼,示意小张拿着。但是听到老李头开口说:
“拿着吧,这本身就是你爸的钱!”
小张和媳妇听着有些糊涂,不解的看着老李头和王姨。王阿姨也一脸疑惑。
“这是你给你爸的钱,我这老头子平时爱打牌,每次的钱不够,就拿了你给你爸打来的....”
“好啊!”没等说完,王姨插进来话。
“小张啊,你看看这老头子,你让他带钱给你爸,这死老头子每次都能拿回来几百,问他哪里来的,他又不说,你这个月的钱他刚取出来,我就看他一边念叨,一边数钱,这才跟我说这钱是你给你爸的....”
“好啊,我说怎么每个月的工资少了两千,你都偷偷的给你爸了是吧!”一旁的小张媳妇开了腔。
“小张,这些钱还给你给父亲看病,我把这死老头子送到派出所去!”
“算了,王姨,钱都在这,算了,先救我爸要紧!”
“那不行,谁知道他拿了多少,把咱爸的账本拿来看看就知道了,爸平时有账本,花销都记着在。”
老张头的盒子被拿到了医院,一对发现少了,对不上,为此,小张媳妇便让小张断了和老李头的往来,两代人的邻里就这样再也不相往来。
老张头出院之后成了痴呆,儿子便把父亲接到了城里住去了。
回到家里,小张为父亲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饭,老张头和儿子一家一起,还有亲家老两口,坐在一块吃饭。
儿子小杰一直看着不说话的老张头,回过头问妈妈:
“妈妈,他是谁??为什么要住到我家呢?”
饭桌上突然变得很安静,只听见电视机里广告的祝福声……
“傻孩子,这是你爷爷!快,小杰乖,快叫爷爷!”
“爷爷!”
小杰开口叫了一声爷爷,但却再也不能听见爷爷的回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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