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林街,顾名思义——
墨香染书,梧桐成林。又或者,蘸墨挥笔渐染书,照萤映雪终成林。
书林街,与元代建的文庙离得很近,明末清初,读书人都在此住留,又有四川人在此印书,因而得名。
此名当之无愧,一公里长的街上,书香浓郁,曾经傲然林立着昆明市重点的——两所幼儿园,两所小学校,一所中学,多家知名出版社,及书店。
那里是一个令我一生魂牵梦萦的地方,许多年了,虽然同在一座城市,我却极少来,只有遇到来这条街办事,除此之外,我没有特意来过,哪怕是从路口走过也只是停住脚步看一眼,我宁愿就在心里怀念着。
那一个多雨的季节,我终于来了,这是一条种满法国梧桐的老街,一场大雨刚刚过去,阳光努力穿过茂盛的梧桐叶缝隙,地上影影绰绰的斑驳,我放慢脚步,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熟悉而陌生的味道,唤起了埋在心底那久远的记忆......
来到载满童年银铃般笑声的幼儿园旧址,那两扇厚厚的有些掉漆的绿色木门,那些缠绕在红砖院墙上的藤蔓,和点缀其间的那些,蓝的、红的、白的、紫的牵牛花,都已荡然无存。
一道朱红色的大铁门和高高的围墙陌生的看着我,心里不禁有些失落,突然,我惊喜的发现一棵大树的树冠从围墙顶上探出半个头来,我认识这棵树,一定是它,原来就长在园内大门旁边,每天来去都要经过它。
小时候它在我的眼中就是那么高不可及,现在的它更加高大伟岸,见证我童年的老树啊,你是在和我打招呼吗?感动油然而生。
久远的记忆呈现眼前,刚到‘中一’班时就闹了个笑话。那天,老师从外婆手里接过我的手,我怯怯地跟着老师走进教室,老师热情的给小朋友们介绍了我,一双双可爱的小手拍出参差不齐的掌声,多少消除了我心里的一些紧张。
老师把我带到了座位前,小小的四方桌围坐着三个和我一样大的小孩儿,黑而大的眼睛望着我,我用更大更黑的眼睛望着他(她)们,突然,一只老鼠从桌面上跑过,吓的我一声尖叫马上逃到一边,小朋友们都笑了,老师安抚着我,告诉我“那是壁虎,不怕的”,我知道自己闹了笑话,尴尬极了。
好在都是小孩子,很快就都忘得干干净净了,我们开心的打成了一片,大家接纳了我,我也接纳了大家。
我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可是幼儿园是必须要睡的,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的躺下,眼睛却始终睁得大大的。
我们睡的是大通铺,我兴味索然的左看看右看看,小朋友们都睡着了。我又开始调皮了,揪揪这边小朋友的耳朵,捏捏那边小朋友的鼻子,再摸摸她们的睫毛,正玩的不亦乐乎,老师过来了,然后我就开始了痛苦的一次经历,和老师一起睡午觉,不过后来怎么睡着的就不知道了,现在想起儿时的调皮都会忍俊不禁。
小时侯,妈妈的工作地很远,一周只回来一天时间,平日里接送我的就是外婆,或者舅舅。一些淘气的男生就说我没有妈妈,急得我语无伦次的,却怎么也解释不清,忍无可忍的我上去就打他们,回到家我就躲着哭。老师知道后批评了他们,后来谁也不再说这样的话了,那时的孩子还是很听话的。
有一天,意外的幸福接踵而至,至今记忆犹新。午睡起来,老师给大家宣布了一个好消息——我成为了新的班长,就在我自豪的不得了,到处行使我小小权利的时候,妈妈来了,她居然来接我了,并且是第一个到幼儿园接孩子的家长。
幸福来得太突然,没有准备的我被砸晕了,等确定这不是在做梦后,我拉着妈妈的手到处炫耀,见人就介绍,小朋友们好奇和羡慕的围着我们,叽叽喳喳不停的喊着“阿姨,阿姨”,妈妈忙不迭的应着,我心里那个高兴劲儿就甭提了。
炫耀完了,我仿佛踩着云团,在小朋友们的欢送声中,飘飘然的和妈妈手牵手走出了幼儿园。
幼儿园旁边不远处就是我放飞梦想的小学了,这里已然物是人非,虽入驻了别的单位,倒也变化不大,那幢三年级到六年级的教学楼还在,只是白色的石灰墙变成了米色,原来操场旧的篮球架换成了新的。对面曾经是一幢很旧的二层木制楼,我的一二年级就是在这楼里度过的,耳边仿佛又听到了咚咚咚跑来跑去的脚步声,和混在其中的咯吱咯吱响的木板声。
我的小学~书林一小现在取代它的是一幢外面是商铺的新楼,现在看起来不大的、甚至是简陋的校园,却是懵懂少年成长的摇篮、吸取知识的圣殿,我的文学梦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我的投稿经历》里有讲过,就不在此累述了。
一路走着,一路看着,一路拾起记忆的片段,不知不觉走到了曾经给我呵护的,一个叫做家的地方。
那幢六层的红砖房只在我的记忆里存在,它曾经的位置上是十几层的漂亮高楼,旧城改造抹去了过往的痕迹,也让我失去了一个可以延续温暖的地方。
这里记载着我的成长,见证着我的蜕变,我慈祥的外婆,我伟大的母亲,连同我美丽的初恋随着它的消失一同被埋葬在了这里。
还记得搬走那天,天下雨了,我脸上流淌着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走到老街的路口,我回过头,再深深看一眼,下次,不知会是何时,虽然我们同在一个城市。
未曾被时光淹没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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