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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梁予凡/原创
图：微博/侵删
01
十二月初，我买了一张回家的车票，第一次感觉，回到原点，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两天前我看到了他发的动态 ，定位在我们的中学校园，他说:“学校的香樟树都长大了，教室也换了新的课桌，只是一切都不属于我们了。”他的这条动态我反复看了很久，随后便买了车票，决定回去看看。
做这样突然的决定大概是因为于我而言他是特别的，既是曾经的同桌，也是那段青涩年华里最强烈的心动，亦是往后的漫长岁月中无数次的想念和难以释怀。
其实毕业以后我也曾去过学校，也许是怕回忆太过强烈，因此只敢站在校门外张望，从未走进过。可是在得知他的消息时，莫名的很想把过去的路重新走一遍，甚至怀抱着一丝侥幸，期望或许可以与他偶然重逢，哪怕是隔着许久不见的生疏，说上几句些许心酸的客套寒暄也好。
02
刚回去的第一天我没有出门，因为难得有时间可以陪陪家人，久违的和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聊天，许是因为离家太久的缘故，这场景甚至有些像是时光倒流的幻觉，我仿佛看到了曾经上学的时候，那个每天围着家人叽叽喳喳，像个小话痨似的自己，于是又感慨万千，叹息于时光匆促的不留情面。
第二天早上，外面开始下雪，这是今年冬天我见到的第一场雪，欣喜的同时看了一眼时间，才忽然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
记得从前他过生日的时候，我甚至提前一个月就开始想应该准备什么礼物，并且想方设法的多一点小心思，然而郑重其事的一番操作后，却只是轻轻递给他，说句简单的生日快乐，连目光都不敢在他身上多停留半刻。
看啊，喜欢一个人的样子，真的是小心翼翼畏畏缩缩，生怕上前一步会太近，可后退一步又太难。那些年少时青涩的喜欢是想藏也藏不住的秘密，关住了嘴巴也会从眼睛里泄露，美好如新生的鲜嫩花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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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我简单整理了一下背包，特意去坐上学时每天乘坐的公交车去学校。一路上窗外熟悉的场景都令我恍惚时光交错，各种过去的影子在脑海不断闪现，回忆压在心口，沉重得有些憋闷。
因为是周末，本以为学校会比较空荡，可刚巧学校在举行元旦晚会的节目初选，不少参加活动的学生们都聚集到了体育楼。我看到体育楼前挂着醒目的横幅，走廊上嬉笑打闹的青涩面容像极了当初的我们，那些男生奔跑时的脚步和女生被风扬起的发梢，贯穿了整个青春的故事。
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参加元旦晚会，即使是混在合唱组里滥竽充数也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上台前他不知从哪里窜到我身边，递给我一颗糖果，笑着说:“别紧张了，提前奖励你一颗糖，一切顺利。”我看着他好看的眼睛，因心动而慌乱到连谢谢都忘了说。
那天的演出很顺利，就连我原本最容易忘记的两句歌词都很清晰的唱了出来，那颗糖果被紧紧的攥在我的手心里，直到表演结束，我才偷偷把它吃掉，留下一张好看的糖纸被铺平夹在了书本里。从此，这段回忆也沾上了那颗糖果的甜，慢慢渗进了心里。
04
沿着体育楼上到楼顶就是学校的操场，当初刚入校的时候，大家还很惊奇为什么操场会建在隔壁商场的楼顶，不过我一直都很喜欢这里，因为身在高处，似乎仰头就能亲吻蓝天，伸手就能触及云朵，就连自由飞过的大雁也离我们很近很近……
关于这片操场也存留着我无数的珍贵记忆。以前每次体育课运动之后，大家就会在坐在草地休息，仰望头顶的天空，聊着未来的理想，那个时候的我多么希望，像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延续，那样我们就永远不会改变，也不必面对分离。
在把学校几乎都走了一遍之后，我才去到当初的教室。教室的门上了锁，隔着窗，我看到了教室里换了新的课桌椅和讲台，也安装了电子屏，教室后的黑板报用各种颜料画得五彩缤纷，完全没有了记忆中的痕迹。这种感觉就好像是隔着玻璃在观望着另一个世界，熟悉又陌生，难过却无力。
我伸出手摸着冰凉的玻璃窗，回想起当初我们坐在教室的场景。
无数个自习课，他都在我身边一会儿做题，一会儿画画，困了就伏在桌上睡觉，我偶尔会撑着脑袋静静地看着他，看他安静的样子，就仿佛全世界都静了下来，只剩头顶的风扇不停的旋转声和教室里笔尖擦过书页的声音，提醒着时间依然在不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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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正当我陷入回忆时，走廊另一边忽然传来的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几句匆促的交谈，把我从回忆里拽了出来。
一个声音说道：“实在是因为我掉了东西在里面，麻烦您了，我临走时会帮您锁门。”我在这一瞬间突然僵直了后背，不知该作何反应，因为这个声音我绝对不会认错。果然，我转过身，刚好看到他从警卫手中接过钥匙，在抬头看到我后缓缓停住了脚步。目光交接的这几秒，漫长如一生，让我恍然有种一眼万年的错觉。他缓过神后，重新向我走来，阳光和阴影错落在他的身上，笼罩出一张更加棱角分明的面容，与从前无数个被阳光照亮的他无比相似又不尽相同。直到走到我的面前他才露出了些许笑容，犹豫了一下后说道:“好巧啊。”这句语气里略带着些许的生涩与不知所措，于是我轻轻错开了目光，不敢再看他的眼睛，生怕再多生出丝毫的尴尬，更心虚他看出我特意期待与他相遇的别有用心。
“进去看看吗？”他摇着手里的钥匙，此刻我看着他，思绪混乱到了极致。他打开门，率先走进教室，找到从前自己的座位坐下，随手敲了敲身边的课桌，“你的座位在这，小同桌。”
和他并肩而坐的那一刻仿佛时间静止，或许因为距离靠近，也或许是因为场景与过去的牵连，我们都开始不自然起来。
“好久不见了，这次回来才发现，很多东西是真的变了，明明是我们曾经每天生活的地方，可已经完全没有我们的痕迹了。”
他说到这里时，刚巧我侧目看到墙角用红色记号笔画的一只兔子，那是当初他随手画在稿纸上时我觉得很好看，就偷偷学了，然后画在墙角的。我指给他看，“经历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某一天，就算痕迹没了，也还有记忆。”他沉默了许久，轻轻点头，随后看了看时间，“挺晚了，这里不能久留，该走了。”
临走时他把教室的门重重锁上，像是郑重的锁上了我们的全部过往。我像从前一样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保持着半米距离，傍晚的晚霞染红了天空，夕阳下我们的影子好长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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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我们在公交车站等不同的班车，我问他“你还会回来吗？”他郑重的点头，“一定会的，只是下次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说完，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我，“前天来的时候，我掉的一件东西，今天就是来找它，但其实，这应该是你的，所以还给你。”
我接过那个纯白色的信封，看到右下角贴着一张香樟叶的贴纸，一瞬间就回想起来，这封信是我未曾送出的情书。
直到他等的公交车到了站，我也没敢再抬头看他，只听到他说:“前程似锦，来日可期。这是你以前祝福我的话，也送给你，再见。”
回家的路上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吹着傍晚的微风，我拆开自己从前亲手折起的信封，我记得，这封信我刻意没有长篇大论，只写了简短的几句话: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复日如多便朝朝暮暮，朝暮若久便岁月白头。”
即便是当初的我也不曾讨要一个明确的回应，只是希望小心翼翼的日复一日，不经意间就能长久，可时光啊总是骄傲的飞快奔跑，不肯退让一步，将一切变成了转瞬皆空的黄粱一梦。
当我展开信的那一刻，信封里掉出一张照片，是当初校园记者不经意间拍下的，照片里他拿着铅笔在作文本上画画，我歪着头看着他，窗外香樟树在日光下的阴影刚好错落在他的肩头，一切岁月静好。照片的背面，是他的字迹，写道:“朝暮已久，可许白头？”我忽然间怔住，不知所措。
07
关于我们的青春，还多得是我不知道的事。
当初这封因为胆怯被藏在课桌角落的情书，并不是被我自己弄丢了，而是被课间打闹的同学撞掉了出来，早早的就被他捡到，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校园记者无意间拍下的照片，也是他特意找朋友去说情，还省下一个月的零用钱请了朋友一顿大餐才换来的，目的只是想留下一张属于我们的合照。
当我内心还在慌乱时，手机却突然响起了久违的特别关心提示音，屏幕上显示着他的名字，内容是:书上说久别重逢的人要说明天见，这样就会牵扯出未来，那我们明天见吧。
隔着屏幕，只字片语，便打断了漫长纠结的年月。
我特意而来，只为了万分之一的可能遇见你，这些年虽然无疾而终，但我终于有了奔向你的勇气。于最动荡不安的青春相遇，历经岁月仍未曾磨灭的心意，万分庆幸原来你也知晓。
奔跑在去见你的路上，我终于足够坚定，且义无反顾，我们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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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梁予凡
相信文字可以温暖人心、抚平伤痛，愿以文字点亮你孤单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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