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列车驶入陇海线时,一片广阔的原野映入眼帘。土尘颜色的变换让我迫不及待的走到车窗边看一看这未曾谋面过得景色。路旁肥沃的田野,栽种着各式各样的庄稼,小麦,玉米,高粱,一路伴随着列车的西行。车过潼关,隐隐望见一条从东向西延伸的山脉,这就是秦岭的分脉华山。这条山脉如铜墙一般,将地理上的中国用南北区分,同时也成就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潼关要塞,对于潼关最好的描述莫过于王勃的诗句中的“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一座小小的关塞,竟紧紧的扼制住了近三千年的中国历史。足以称得上是“幾内首险、百二重关”之美誉。
对于西安,则是从厚重的文献中认识它,从长辈的故事中听到它,从银幕的画面中感知它。每当提及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时,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以至于在列车上听到站名时,泪水总是抑制不住般的划过面颊。如今当我真正踏上这一块古老的土地时,内心却是宁静的。
对于西安,我是以一个信徒的身份,虔诚的前来朝觐,渴望从它的厚实的身躯中触摸到历史的脉搏,希望从它那古老的风姿中领略到时代的绰约。盼望在历史的遗迹中,从先人的片语里,凭吊千年。
城
一出站台,映入眼帘的便是雄伟的城墙,它宛如一条巨龙般静静的守护这三秦大地。但更让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这西北骄阳。仿佛豪爽的关中大汉一般,恨不得将所有的热情一股脑的全部倾授给你。
放下行囊,我便独自一人在西安游逛,绕来绕去几次就迷路了,但我后来醒悟,一迷路就找墙,找到了西安的城墙也就等于找到了最忠实的向导,如此反复几次,西安城总算是被我摸清了。行走在西安的街巷中,你稍不留意,就会踩上一块刻有历史印记的秦砖汉瓦,摸一摸那厚实的城墙,听一听沉淀在其中的故事。
沿着城墙根走,不一会就到了登城口,我刻意选择在日落时分登城,并不是为了躲避暑热的天气,而是我想起了一个人,一首诗。蓦然回首苍烟落日下的古城,不失大气与磅礴,但终究还是少了千百年前盛唐帝都的景象。穿越千年的时空隧道,抚摸着伫立百年的封门城砖,总会给人一种美人迟暮的感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说的就是西安的气数和唐帝国最后的忧伤。曾经友人问我,是否相信轮回,我很坚定的答道“信”。因为西安城的命运就是历史文明更替轮回。昔日商贾云集的,世界朝拜的圣地西安,在如今的历史潮流中慢慢的褪去了原有的光环,但我相信,西安终究会凭借自身的魅力和悠久的历史文化积淀,重新向世人展示她的伟大与辉煌。因为历史总是那么的相似。
食
毕竟西安的吃食无关乎精致,到是非常实在。
夜色中的西安,在霓虹灯的映衬下,温婉动人,古典而又喜庆。钟鼓楼广场光影如织,绚丽多彩。卖陀螺的中年人,卖老冰棍的老人,还有那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卖着花的小姑娘,更有那驻足停留拍照的少男少女。我穿越拥挤的人群,自然是要去向更为火爆的回民街,或许在那可以更深切的体验西安。西安是连接四方的交通枢纽,自然也是五湖四海美食的聚集地。一路拥挤的回民街,也让我一路领略了繁华。对于肠胃有脾气的人来说,关中的面食自然是最佳的安抚良方。比起火爆的老米家泡馍,我更愿意另辟蹊径寻找一家安静的小店,吃上一碗正宗的酸汤挂面,酸汤开胃,面皮劲道,就着酱就着蒜,一咕噜咽下去,感觉确实酸爽。肉夹馍更是精彩,回民街的腊汁肉夹馍吸引了无数的游客争相购买,可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早起床去东木头市的秦豫肉夹馍排队买馍馍,一口下去,肉汁瞬间在嘴里爆浆似的,怎么堵也堵不上,也是够让人狼狈的了。如果可以的话,在配上一瓶冰峰汽水,又是一番不同的味道。漫步在繁华的古城,如果你累了,倦了,别忘了还有凉皮,凉皮本是一件很清爽的食物,可在西安,如果你不搭配上一大碗酱汁或者几个料碟,你肯定是品味不出其中的真理。更让人豪气的是,如果你在吃面时不搭上必不可少的油波辣子,那你可真就算白来了。
诗
对于我这样一个偏爱安静的人来说,过于喧闹是不太能习惯的,但她古老而富有底蕴的千年文化却让我为之倾倒。我迷恋她那沧桑的典故,沉醉于她那古老的韵律中。漫步在古城的各个角落,历史与现代的交融,让原本久远的故事焕发出新的时代气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与古老的宫殿,塔楼和谐一身,仿佛让人不费力气的置身于两个时空中,毫无剥离感。让原本沉寂的天空,散发出无数光彩的星辰。西安,就如同一杯老酒,历经千年,醇而迷香。
西安是成就王权霸业之地,更是艺术文化的空灵圣殿。他们用各自的故事开创引领演绎着这座历史名城。如果说秦皇汉武唐宗武帝是这座圣殿主人,那么唐诗便是这是圣殿最为闪耀的一颗珍珠。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长安,是一座被诗画的古城。他是杜牧诗中的锦绣山川,也是妃子莞尔一笑的滚滚红尘。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长安,是豪情万丈的英雄气魄。他是黄巢诗中落第后的失望,更是对封建吏治的憎恶。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长安,是志士对国家兴亡的感慨。他是辛弃疾诗中的有志难伸,抱负难酬的愁苦抑郁。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长安,是帝国最后的繁荣。他是李商隐诗中的积极乐观,也是对帝国没落的内心无奈。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长安,是金榜题名时的神采飞扬,是春风得意的纵马奔驰。是孟郊心中的扬眉吐气,更是文人墨客的踌躇满志。
俑
自古长安出英豪,他扫六合,筑长城,书同文,车同轨,度同制,废分封,立郡县,建立大一统的封建帝国,他就是被称为千古一帝的秦始皇。就是这样一位帝王,在生前号令三军一统中国,在死后,仍旧幻想着的自己的天下霸业。不惜一切,铸就成了他的地下兵团。
当我见到他们时,他们一位位安静的站立自己的坑位上,那是一堆堆厚重的封土,那是一张张历史的剪影,那是一面面沧桑的面孔。他们应当回到久远的历史中,回到那熟悉且又波澜壮阔的年代,让金属的敲击声,让行伍的呐喊声,让杀敌的嘶吼声,久远的回荡在属于他们那片历史的天空中。
你们曾在渭水边轻擦着噬血的铠甲,你们曾在整齐的旌旗下奔赴东方,,你们曾让三十万匈奴闻风丧胆,你们曾让南越蛮兽无路可逃,你们驾驭着战车,冲破了腐朽的六国,打碎了陈旧的时代,你们奏响了一个帝国的时代。你们冲出函谷,奔向四方,用你们的肉驱串联起了一副完整的华夏版图。
终于,归于沉寂。泱泱渭水,浇灭了灼热的战火。漫漫黄土,掩没不了你们一世功勋,“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这是一个前无古人的时代,却终逃不过应有的宿命。就这样他们继续追随者始皇帝,沿着时间的轨迹,走向历史的深处。
离开西安的前夜,独自在城墙下漫步的我被一曲宛如夜莺的歌声所吸引,歌词正是我所熟悉的
在距离城市很远的地方
在我那我也炊烟的故乡
有一个叫烽火台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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