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离初始生于一片虚空,赤条条的横卧在云端上,纯澈干净,不沾纤尘,周身雨雾不近,光华自显。
他是神。
对他所要看顾护佑的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神。
神是不用吃东西的,但是珀离仍然保持孩童的纯真本性,将洁白绵软的云朵拉扯下一片来,就手送进嘴里,入口清凉湿润却并无实物,他又重新把它从嘴里拿出来,看着云朵在指尖又聚拢恢复成原始的样子,开始咯咯咯的笑。
神的笑声在虚空中蔓延游荡,最后归拢成了个饱满金黄的圆球,泛着温热的光。珀离张着嘴看的有些呆了,他还并不知道自己是神,拥有造物力量的神。
他把那个球扒拉进怀里抱着,开心的不得了,他一开心,更多的笑声飘散开来又钻游进那颗球里,那颗球的温度越烧越高,珀离觉得又热又烫,脸上的汗不断的往下滴落进无尽虚空里,不见踪迹。他拿手背蹭了蹭额头,一甩手扬出去的汗滴各自分散成细碎又闪亮的小颗粒自在漂浮。待到实在抱不住了,珀离才无奈将它远远的掷了出去。
失去玩物的珀离有些沮丧,但他很快就找到了替代物。他把自己的一只眼睛摘了下来,在手里抛接着玩,玩的累了倒地便睡,手掌松了松,浑圆凉腻的眼睛便滚落出去。到醒来的时候,珀离已经忘了那只掉落的眼睛,反正还剩下一只并不影响视物。
神的眼睛彼此之间是有感应的,就算脱离躯体,睁眼闭眼,大部分情况下是保持同步的,只是所见不能共通而已。
百无聊赖的珀离仰面伏在云朵上,忽而听见一阵轻微但有力的哗啦啦的声音,像是血液冲破一切阻碍在身体里溯洄奔行。他四处探寻着声音的来源,身子越放越低越放越低,最后撕扯开身下的云朵,珀离摸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层结了厚厚霜花的坚冰,寒凉刺骨,不能久触。
珀离拽过些云朵碎片垫在身下,对这层坚冰下传来的声响充满好奇。他想要看看,看看那下面,到底是什么。于是他小心的呵着气,拂开凛凛霜花,冰面光洁净澈,叫目光轻易穿透过去。
珀离看见整片盈盈蓝色的水,水波掀动泛起白色浪花;翅翼巨大的黑色巨鸟四处飞游翱翔,尖锐短促的啸鸣声入耳,锤的耳膜一阵发紧;临近的陆地上有葱茏木叶,形色走兽,还有和自己看起来极其相似的人。
珀离很高兴,也不顾寒凉,眼睛又凑得近些,企图再多看些什么,但那些冰着实有些奇怪,明明抹的光滑平整的面上又重新覆上了层层霜花,挡住了视线,看不真切了。珀离皱了皱眉,伸手重又去拂那层霜花,再望过去的时候,蓝色的水不见了,换做了成片刀削斧砍似的峻峭山峰群拔地而起,灰白色的岩石上寸草不生;一直盘旋的黑色巨鸟不见了,多了更多小巧的飞鸟,裹了不同颜色的羽毛,要仔细紧贴着冰面才能聆听见它们灵巧婉转的啼鸣。飞鸟们并不在这群山逗留,一路飞过不再回头,这叫珀离觉得有些可惜,他原还想要多看两眼的,它们那么漂亮!
趴在冰面上太久了,珀离冻得有些僵了,干脆也就不起身了,直接滚上一旁的云彩。是哪里来的冰层呢?冰层下面真是个有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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