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一年一度的高考来了。这几天,各大网络都开辟了“高考”专栏,朋友圈也被助力高考的信息刷爆。高考,关系九百四十万考生的命运,举国上下一片严肃而紧张气氛。
二十二年前的六月七日,我高考的日子。
每年高考,老天爷都会来一场大雨,好像是故意为白热化的高考降降温。
高考那三天,为了有良好的环境,我吃住都在县城舅舅家,那时候,舅妈还在世。考试的第一天早上,她特意为我准备了一根油条、两个鸡蛋,看着我吃完,说吃了就会考满分。然后,又目送我走出胡同,直到我拐弯,登上自行车……
那年的大雨,好像很知道照顾考生,晚上下,白天停。早上,校门口的积水,可以没过脚腕。
我趟水而过,中途故意停顿了十来秒,以平静一下心绪。昨晚,脑子一片空白,好似什么都没想,但却不能入眠。最后一次看手表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郑重的告诫自己:不就是一场考试吗?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同时,伸手从枕头下拿出一粒早准备好的舒乐安定,干吞了下去。然后,似睡非睡,一直到天亮。
近六十岁的班主任,马上要退休的李老师,早早的站在教学楼门口,迎候着我们。我脚步有些机械的走到老师面前,告诉老师,我昨晚吃了一粒安定片,现在感觉脑袋空空。李老师问了我服用的时间,建议我又去门口小药铺买了一片阿司匹林服下,然后,走进了考场。
我只要一紧张,手就会不自觉的发抖,不能成书。在第一场语文考试的前二十分钟,我几乎不能思考,脑袋生锈,勉强的分析前几个选择题,但总不能进入考试状态。耳边都是电风扇呼呼作响,更平添了一种烦躁!
抬起头,看到隔一排前方的同桌霞的背影,她在很安静地做题;左侧靠墙一排前两桌的同班男生,也在默默地思考;其他同学也都在平静地考试。也许,这时的阿司匹林也已经开始逐渐抵消安定的作用,我的大脑开始转动,开始正常思考……
其实,这是我第二次参加高考。头一年,可以拿钱上个专科,也许是因为家里的经济情况,也许是因为想给自己一次机会,所以,在那个去报名上自费大学的路上,我调转了自行车头,奔向了复课班的那几间平房。
复刻班的学习压力真的很大,近百人挤在两间房子里,听不完的分析课,做不完的复习题,没有时间玩耍,没有时间休息,稍一放松,就觉得自己落下了什么,而心存不安。
在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前期,高考升学率很低,上本科的机率也只有一成左右,而我们,尤其是我这样的农村孩子,唯一的出路就是考大学,还必须争取上公费的大学,以免给本不富裕的家庭带来额外的负担。
在我爸妈看来,我的复课,大部分原因是为了给家里省钱。所以,在高考前的两个月,我由于剧烈的头痛而奔回家的时候,他们也焦虑至极。他们为自己不能有足够的金钱送我上大学而自责,又为我的状态而担心。那晚,我听到爸妈的辗转反侧和声声叹息。
在我回学校的第二天中午,我看到了在校门口旁,树底下,蹲着吸烟的爸爸。这是在我的学习生涯中,爸爸第一次到我的学校。爸爸肯定已经蹲在哪里很久了,因为他的身边有好几只烟头,爸爸平时是不怎么吸烟的。爸爸没有去教师找我,而是默默地蹲在那里等我,是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确定该不该来找我?
我走近爸爸,爸爸稍稍欠了一下身体,并没有站起来。我站在他的身旁,许久,爸爸慢慢的突出几句话:“玲,咱从现在开始,不学习了,咱光玩儿,考上就考上,考不上想办法拿钱上!身体最重要!”我忘记了我是怎么回答的,只记得,在回教室的路上,我哭了。
在我考完语文,回到舅舅家时,我妈妈已经在了。说好的,在我考试期间爸妈不要来看我。妈妈故作轻松地说:今天在家没事,也很久没来你舅家了,来看看。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两天半的高考结束,我很失落,心里空落落的,一个人游逛到寝室,收拾好东西,推着自行车,慢慢的走出学校,走向一个自己都不确定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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