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伯娘去世的时候,我不在老家,并且,听闻消息,我也没有哭。
我们做了几年的邻居,后来我家建了新房子,就搬远了些。
云伯娘是我堂二伯父的二婚老婆,大概堂二伯父是因为两个小孩还小才续的弦,嫁过来一直没有生过孩子,据说是因为云伯娘不孕。
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是生活在一起的,他们的儿子和女儿也均已成家。他儿子和媳妇都是教师,所以那个唯一的孙女也是云伯娘和堂二伯父照看着长大的。堂二伯父是个老裁缝,也许是手艺不精,也许是年纪大了,不常见有人找他量做衣服。尽管如此,还是会见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时不时还会叫我过去取身高样,哄骗我说是给我做新衣服,可每次都没见新衣服给我穿,后来才知道,是给他的外孙女做的,同我一般身高。
有时候去,云伯娘会给我一些炒花生或者红薯干。也有许多次去他们家的时候,会听见云伯娘和堂二伯父在吵架,好像堂二伯父说云伯娘邋遢。是哦,每次见云伯娘衣服都是不整不齐,要么上下扣不对,要么外衣比里面的衣服短,走路也是一拖一拖的,仿佛双脚抬不起来,头发也从来没梳清楚过,眼角从早到晚都会有眼屎,甚至一日三餐也是七不早八不晚的吃。
小时候不懂,长大后才理解那些年复一年的拖沓,早已磨灭了堂二伯父仅剩的“将就过”的心。
于是当他儿子一家搬至镇上新房去住没多久,他也被接过去一起住了。他儿子媳妇是孝顺的,也有意把二伯娘一并接过去住的,可是她不去。或许她也早已经意识到自己与我堂二伯父形同陌路,不愿和堂二伯父朝夕相对,也许是不好意思去打扰我那堂哥和堂嫂。
于是,几经风霜的土砖房子里只剩下云伯娘一个人度过着每一个白天和黑夜。
悠闲且孤独地度过着……
一过就是好几年。一个人种田,一个人收割,一个人上山捡板栗或者砍柴,有时候还会一个人拿一些小东西去街上卖。
拒绝一切帮扶,仿佛她很强壮,尽管年纪越来越大。
这期间,堂二伯父病逝……
又是三年后的冬天,偶听母亲有一天提起,说是好多人去云伯娘家帮忙灭火了。寝房内着的火,火因不明,好像是床上烧起来的,到底是八十多岁的老妪,感官迟缓,行动也迟缓了……
房子烧坏了,太过老旧,堂哥不打算修,所以云伯娘终归还是住到镇上新房里去了。
也许是归宿不能如心意,也许是长年累月的不规律饮食,也许命里早已注定,去到镇上没多久,云伯娘就去世了,死于突发性的胃穿孔。
至此,云伯娘何其悲怜的一生划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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