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夜

０１

今晚的月亮很圆，黄色的，蛋黄般的黄。夜黑风高的时候，有个刺客出来走了出来，打算重复每天的工作，杀人。他总是全身黑色的打扮。他总是，一剑下来，只剩绝望，只剩红色的血，流淌在黑暗的夜里。特别的艳丽，刺眼，血腥，也特别的美。

他从来都是一枪解决的，特别的利索，不拖泥带水，也没有任何犹豫。

其实，杀手没有记忆，没有。他从开始有记忆以来，就没有任何其他的记忆。他只知道，每晚，杀一个人。然后，杀完人，走掉。甚至连杀的是谁，长什么样子，名字是什么都不在乎。他忘了自己杀过谁，为了什么？他知道自己每一天杀人，但他总是不记得昨天，也似乎没有明天。

但今夜，注定是不一样的。 杀手如往常般，躲在墙角，仔细的注意着前方斜对面那位温柔的女孩。那是他今晚的目标。他在等着一个很好的下手时机。忽然，那女孩似乎有感应似的，原本坐下来打算看书的她，忽然抬起头，对着他的方向柔柔的笑了一下，轻轻的说了句 “Hi, 你好”。他当然听不到，但是他看懂了。原本蓄势待发的手，忽然有了片刻的僵硬。

只有一声“噗”。声音不大，因为枪装上了静音器。女孩慢慢的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脸上挂着的笑容，还没消逝，手上的书一下子掉到地上。平时的他，杀完后就一定直接掉头走掉，但是，今夜，注定是不一样的。他破天荒的走前去，似乎有种本能告诉他，必须走去。他想看看她，很想。走到她的面前，他蹲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她。她动了动嘴唇，说了一句话。 他想听听她说什么，但是他看懂了，不必听。 她说的是：“你又来了”。说完这句话后，她微微一笑，闭上了眼，没有呼吸。

今夜，他第一次觉得孤独。这是不是哪里出了错？他第一次思考人生。他忽然很迷惑。迷惑？第一次，他有了迷惑这个情绪。他觉得失去了什么。这是什么感觉？我是谁？我到底是谁？他呐喊着。忽然头很痛。我是谁？我在做着什么？他一直自问，一直问。他觉得想发狂。他为什么不知道自己是谁？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为什么？他频临发狂。

０２

在另外一端，一间全白的实验室里，原本冰冷的实验室现在忽然乱成一团。几个穿着白袍的科学家在慌忙的在仪器上输入代码。有位似乎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对着他们发飙：“这是第几个了，啊？这就是你们说的最完美的一个？投资者在这实验上放了多少钱你们不是不知道！失败的后果你们担得起吗？尽快解决！”

前面的大屏幕显示，杀手在频率发狂之前，忽然倒了下来。他被启动了强制性进入休克状态。在还没找到完美的解决方案之前，他们必须要这么做。 松了一口气之际， 他们庆幸着，这次的编号W加了这个控制功能，这样，不至于重复上次的结果；编号V莫名其妙的自爆了。怎么做到的，他们还来不及去研究，时间实在太赶。

一位白袍的走到一个很大的玻璃管前，检查着里面一个赤裸的，闭着眼，全身插满管道的男子时，说：“虽然编号V明明更加的完美，但是至少这次终于成功了。哎！都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都是很完美的执行任何任务，但只要是她，就失控，然后自爆。这都多少个了。”

玻璃管里的男子，和大屏幕上的他，有着一样的脸，一样的身形。

感慨完后，也检查完毕了，他转身走了回去原本的位置，要继续刚才的工作。 在他转身那瞬间，忽然响起刺耳的“滴滴”声。 白袍科学家慌忙转回身看。 

他，竟然在坚持了253天后的现在，停止了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