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父亲

        每次我给家里打电话，要是爸接的，问的第一句话是：有什么事？ 我不知如何答，说：没事，随便打打 然后二人没话。我爸接着会说：没事，那我是挂了 你要是迟疑了一下，他真的就挂了。 我就急着说：给我妈吧 然后同妈妈聊着天。我都不知如何多同他聊聊，有时问些身体，有时说不要作活儿了。但老爸就生气说：不做活，你养我们啊！ 我就不敢答话了。 我以前也想养她们，说几个姐妹每月出200，也过父母活的了，让停下来不要上山下水了。但父母却说，一个家，那点钱不过的。家里走亲威都不值那个钱。还说化肥什么的都是钱。所以要做活，天天上山下田的。后来大姐一句话让这事大家作罢：父母也是一个家，她们的家，我们管不了的。要给好的，过年过节给，平时大家孝敬的看个人意思。再说农村有农村的生活，按城里那样养老人，是行不通的。 全村也就我父母都60上了，还同壮劳力一样早出晚归的。 几个姐妹也骂了，都没用的。 后来我是想明白了，他们是那种生活方式，让停下来，反而会生病。就如我奶奶，90了，还在山上采茶一个样的。每个儿女给个200元，生活是有了，但却剥了他们一辈子的生活”乐趣“了。 父亲虽然对我们不让他劳累作农活而生气的说：你们养我们呢！ 但这也只是口头这样 平常我到家，奶奶妈妈看到我，都高兴围在一起，说些体已的话儿。而每每这时父亲是看不见的。以前我高兴忘了形的，有时父亲从房内出来，叫我几声，我才从同奶奶的聊天中回过神来。自然父亲不高兴，然后兴然的走开。 后来，有了女儿，才知什么叫父母。 

山里的父亲

        现在回到家里，是同奶奶妈妈打招呼后。一看父亲不在，我一般是赶到房内，同父亲问候。 当然，以前是说不要作活儿了，累了身体，挣了钱，又去拿钱吃药什么的，骂着说的。 现在不了，这三四年来，我是会问，最近地里的秧苗长得如何啊，是到了除草的时间了吧。这时，父亲就话儿多了来，说到最近农药有ZF补贴，除过草了，长势很好之类的。又讲到最近毛竹好消，想明天上山去弄一拖拉机。我说现在不用扛了么？父亲说不用了，现在路全开到山里了，直接砍了弄到路边。还是收竹的头用车直接拉走。还一根是原价的30元的。还高兴的说一天少说也是500元的。 我很是高兴，想到小时候，我的少年，在竹山的日子，是那样的漫长而无助的。扛山工的少年历历在目。心想终于家里的父亲跳出来扛山工的日子了。 我自然说，500元也不天天有，你还是上山让母亲做个伴吧，你一个人我们也是怕的。毕竟不是当年。父亲不以为然说，怕什么。我想了下，这山上，父亲一辈子在这里的，就如家里一样的。可是想来他不知是否明白。

山里的父亲

        每次我要是打电话给他，他一说在山上，我七上八跳的。我怕真有一天倒在山上，没人知时，会是什么样子呢。因为我小时候，拉竹子时，板车坏了，天黑了，父亲让我下山去找打气筒，那一路我跑啊跑了，跑了30里路下山，再上山，山上的野物的叫声，到现在我还禁心肉跳的，直到看到父亲的手电筒光，我才吸了一口气，我眼里有泪，想来父亲就算知了，也来不及问候我的。借着月光，我们在山上十八弯的崖上，用板车把长30米的竹子，一板车50根，拖下山来。小时候，我想哪天我真的会一不小心，命不保矣！

山里的父亲

        但父亲想来并不是思这些的，他还在地里的长势好而高兴。说今年又把堂哥的山地10斗米的量拿来种了（种子量）。我说那么多啊？以前我们全家九口人也没有种这么多过的啊？ 父亲说，现在没人种田，我种，ZF收的稻子价其实挺高的。我说，种地总是幸苦活，再说，母亲也陪不了你的。要不去厂里看个门也是好的。父亲说，那日子如何过，让别人叫来叫去的，我地里的活想做就做，累了，就停下喝个水，舒心多了。他心里原来有个小算盘的。 但是这些小算盘，在村里是这样的格格不入的。因为真的没人种地的人了。按堂哥的玩笑话就是：你爸当年可是村里的种粮大户啊，当年是个”小地主“，现在还是个”大地主“。 母亲气的回道：“当年那是不过吃，人家要水田，我们是山田和沼地田；自然地广的很。想地年阿清一下田里，被沼田拉下都都快没头了，起都起不来的。现在呢，都是你们这些不种田的，他倒是当了宝，成天拿来精心的陪着，累着我成天同他上山下水的，要不是看在是老头子份上，我这老骨头真是动不动了。“ 弟弟前年也气道：成天弄山，弄那么多山，我以后如何来管。我是管不了的。 大姐一听，跑过去骂弟弟：那山以后还不是你的，爸爸现在要做，你骂不得。至少种了松柏，还是不用你管的。十年成才后，还是一笔可观的。 父亲对此也是秀骄傲的。想65岁了，还成就了一翻大事。人家是包山请人做活做松柏，而父亲却是自已去劈废山，开垦茺地来种杉种。曾也在村头口指给我看过，说是那片山，他做的。其实我近视，只见那一片想来是，因为那片光秃的很，新种的树未成型。但口山籫美：很是大啊！

山里的父亲

        父亲更直补道：还没做完呢，后面那片，那时我也围了山，圈了种，烧了火后，再弄一片来，种些水杉。我心里嘀道：想不到这么宏伟！ 村里老狗伯看我们站村口，笑道：你爸能耐啊！ 而堂哥笑讽着：何须这样做死，你们这些娃以后有得想头了，不做活，那片山也养得你们几年的。 看下身边比我矮小的父亲，花白的头发，老参的纹。现在的农村老人，也很多是越老越精细的活了，反面当年的老树皮的手变得白晰起来，抱个孙儿在村头梧桐树下，抓只小毛虫给孙子玩物一下也是常有的。而像我父亲这样的，显然同这年的老人不一样，手还是糙的，脸还是辣黑的。人更显瘦小来了。但看到他脸上那个高兴的表情，知他此生，以地为被，以山为朋，这怕也是对儿女家人的一种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