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徳脑海浮现的那个物体,是个虚空的、手势比划的形状,记不清是来自梦里的乞丐,还是平日路边遇到的面善之人。确切的是,这个虚无的外形里蕴含了丰富的内容,不经意间就令人倾注全心,逃脱不掉了。
温徳是个工人,白日劳碌的时候,思想会抽空钻入那个物体探究一番,但大部分的探究时间还是在下班之后。物体丰富的内涵中包含多个层次,像原子核外的电子层一样,层层包裹。不同的时间,每层的内容不同,每层内容间的好与坏有明晰的界限,只要进入了那个层次的场景,就能很清楚的分辨。
有这么一层。一个老者用火钳,慢慢从一个铁桶里透明的内袋里夹出块状固体,固体墨黑无臭,好似蕴含丰富的能量。老者接着把它放入油浴中,不停地翻弄。盛装油浴的铁炉下,燃烧着噼里啪啦的烈火,油确没有翻滚,显得不瘟不火。过不久,那团固体的边缘开始融化,墨黑色轻柔舒展,晕染了整个油面。温徳开始闻到一股刺鼻的腐蚀气味,似腐烂了千年铁锈铜绿,钻到嗓子里,浸入内黏膜,令他咳嗽个不停。老者确不惊不燥,如失去嗅觉一般,继续拨弄着。温徳把这样的场景定性为坏的,老者、墨黑固体、刺鼻气味是构成这层场景的要素。
还有这么一层。温徳坐在无边无垠的草地上,草地无风不涌,空气流动自如,丝毫不显得沉寂。坐在旁边的是一个女人,隔着一定距离。温徳看不清她的样貌,只觉得她有几分仙气,但交谈起来又是那么平易近人和温婉有度。女人诉说着她从远方一路走来,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物,参与的大大小小的事件。她帮玩耍的孩童避过飞驰的车辆;她帮一家穷人抓到了窃其财物的毛贼;她收留了很多流浪的猫狗,交给富有爱心的家庭收养;她甚至与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耐心交谈,教的他洗心革面。
女人的讲述让温徳有身临其境之感,温徳肯定女人所说事件都是真实的。但她自身的存在又显得缥缈,她是如何与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物建立的联系,她如何维持自身生存所需。她没有提一件关于她自己的事,想必她无牵无挂,不为世俗尘世费丝毫的神。她全部的生活在于相助之后,自身存在意义的提升,包括对温徳关于那些事件的讲述。
总有那么一层场景,不随时间改变。场景里有个小孩,骑着一匹白色的小马,在奇花异草间穿行。小孩指示着马儿避过那些茂盛的花,却不小心踩到了草阴下爬行的蚯蚓。小孩时时有个念想,这个念想不具善恶,也不分好与坏。他似中性的粒子,不可分割,确又能聚集演化成万事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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