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是不容接近的,会疯,会死,这很实际。
为什么人会疯呢?这是很奇怪的事情,或许不应该说是一件事,应该说是一个哲学命题,这就像人为什么会死一样高深莫测。
杨林做错过很多事情,但他本身并不坏,这并非狡辩,因为做一些事情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坏想法。公平公正是原则,不容打破。
昨天小月要走的时候,小倩竟早早在卧室门外等着,看来应该是早就到了,当小月看到小倩时,杨林能发现小月脸上闪过一丝丝厌恶,带有某些敌意,只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当小月和小倩彼此看似很热情地问候,杨林就像看两只猴子在用人类语言交流一样感到很吃惊,太过滑稽,她们将对彼此的恨意转化成带有欺骗性质的热情。
她们第一次相见时就仿佛知道对方很多秘密,像敌人,又像多年好友,女人的直觉似乎很准,大概她们已经知道彼此的目的。而这是第二次,上次是小月等着。她们很默契,略微寒暄两句就挥手道别,再简单不过。
杨林不单单只认识她们两人,还有其他女人,只是更多的是匆匆往来,只睡一夜就再不联系,酒吧里的女人很多,有的要钱,有的不要钱。
灯红酒绿的世界,浑浊的夜将一切包裹,而阳光照射大地的时候,一切又奇迹般的恢复平静,阴霾被统统扫除,不留痕迹。
这次小月要走时,似乎有些难过,因为杨林已经说明,已经是第三次,以后不再联系。这是规矩,也就是杨林的原则,最多只是三次,一般情况下只是一次,他已经破例了,但三次过后绝不联系。
小倩陪着他在公园或者是市中心的大书店,偶尔也会去路边摊买旧书,并非是杨林付钱,小倩要自己付钱,她想真正地爱他,两人似乎很默契。然后杨林去小倩的住处,就像上次一样,像是履行某项仪式。
她租的是一个不大的单间,进门就直接可以看到一套桌椅,桌子上除过一笔记本电脑就全是各种书籍,一侧墙角也有好几摞书堆得很高。除过书桌、电脑和书籍,就剩下一张大床。
进屋后,扔下刚买的书,两人就开始做爱,很自然,从中午到傍晚,累了就休息抽烟,有力气后又继续。傍晚两人出去吃晚饭,连带夜宵都吃了,然后回到住处,继续未完成的事项。
当杨林和小倩回到住处,立马迫不及待地开始,就像小孩子抢着吃糖果,非常兴奋。做完一次,休息的间歇杨林又问出“你爱我吗?”这样的问题,小倩还是像第一次一样说“爱”。
两人又做了一次才罢休,彼此都很满足,他射的同时,她高+潮了,很彻底,借着灯光可以看到脸上的潮红和爱意。
第二天早上杨林走时说明还有一次,没有让自己爱上她,就不再联系。他对很多人说过,形形色色的人,小月是第一个让她打破原则的人,小倩是第二个,而其他人都仅仅是一夜情,因为那些女人更多的是为了钱,给钱走人,都很无情,而且做爱时更像例行公事。
小月是不一样的,而小倩则还是处女,他遇到她们时被吸引,不是她们漂亮,也不是因为小倩是处女,她们很认真,真正带着爱做爱,肉体和灵魂都满是爱意。
小月是一名高中英语教师,恰逢二十五岁,比杨林小两岁,两人做爱时,小月喜欢在休息的间歇吟诵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她的记忆力很好,而且喜欢作诗。
小月和杨林最后一次,也就是最后一晚激情做爱,曾在激动时刻,高+潮在即时刻猛地灵感迸发想写诗,在欲仙欲死的时刻挣扎起来,赶快找纸笔记录下来。然后用纸接住杨林喷涌的精+液和自己的爱+液,小心放置在桌上,很庄严神圣。
第三次小倩和杨林又像第一次一般去公园,再去市里的书店,再去地摊边买旧书,但她没有和杨林直接回去,而是拉着杨林去吃午饭。其实不像吃午饭,他们把晚饭和夜宵一起吃下,像饿了好多天的野兽,两人心意相通,明白这是为什么。
回到小倩的住处,两人又很自然的做爱,只是有些缓慢,并不急躁,小倩格外认真,因此杨林下定决心要比她还认真,非如此不可。
这次是小倩主动,她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有小月的妩媚,又有和过去小鸟依人相反的霸道,她已经会打扮自己,头发烫成大波浪,画眉和眼影,涂着娇艳的大红色口红。杨林在早晨见到她时很吃惊,觉得不可思议,才一星期不见,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从清纯变成性感妩媚,而且似乎会了很多技巧。
两人做了一次,休息片刻又继续,像是精力多到用不完,做了五次也不觉得疲倦,傍晚很快来到,夜幕低垂,再次休息时,小倩起身去拿起尼采《悲剧的诞生》翻看。开始杨林看着小倩觉得很陌生,而看到她看书的样子才觉得有些熟悉。
“你会了很多呀?”
“我学习的!”
“做爱也要学习吗?”
“是的,万事万物都要学习,只有学习才能进步,我看了《感官世界》、《苦月亮》和《九首歌》,还有其他电影。”
小倩不等杨林再说话,又很主动的开始攫取,似乎要奋力榨干对方,绝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杨林已经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因此变被动为主动,毕竟已经知道她的敏感点,一切不在话下。
杨林的决策是正确的,主动总比被动强,又一阵冲击,小倩彻底高+潮,直翻白眼,抽搐不止,久久不能恢复平静。等平复下来,小倩说她想把这辈子的爱一晚上都做完,哪怕死也心甘情愿。她又主动起来,这让杨林极快就兴奋到射+精,似乎看电影收获很大,她学到了很多技巧。
第二天早上小倩并没有死,她醒得比杨林早,然后又主动起来,很快使杨林勃起,她骑坐在上,奋力迎送着胯,而杨林终于是从睡梦中惊醒,这次没有采取安全措施,他来不及翻身避开就射了。
杨林是睡到正午才走的,但依旧告诉小倩以后不再联系。她的爱太过强烈,而且她很冲动,很狂野,这是杨林渴望的,却又极力要避开的。
小倩已经很像杨林的初恋,温婉又狂野,静与动结合,两种极端对立的情况可以融合于一身,只是他的初恋在五年前就去世了。两人是从初中就认识,到高三快毕业忽然发疯一样谈起恋爱来,他的初恋在研二的时候,出车祸离开人间。
爱是一种能力,被爱也是一种能力,可杨林忽然像是丧失了这两种能力,不知道怎么再去爱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别人的爱。或许曾经太过深情,死亡太突然,后来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爱一个人,感官钝化,情感被禁锢,世界在他看来已经变得很奇怪。
即便杨林不在原来的住处,小倩还是找到了他的另外的住址,在第一次见到小月的时候,小月在临走时曾给杨林留下联系方式,只是杨林看过后就扔进了垃圾桶。
小倩凭着直觉认为小月的联系方式在将来有用,因此趁杨林不注意时偷藏起来,正是因此才找到杨林另外一处住址。
杨林见到小倩很吃惊,还来不及吃惊,就被强吻住,然后两人自然而然又做爱了,他觉得小倩似乎更加具有野性,就像从一个小女孩忽然变成一个极为性感成熟的女人。
在休息的间歇,杨林得知小倩在近期曾和同学尝试过各种不同的技巧,因此才非常娴熟。杨林竟然有些吃醋,似乎不高兴,很快主动和她继续做爱,并问了两个问题。
“他硬还是我硬?”
“他爽还是我爽?”
小倩被粗暴压制着,而且杨林知道她全身的敏感点所在,自然免不了被欺负,但又格外兴奋,能够让杨林生气,这说明自己被在乎,说明他对自己是有感情的。这是她的希望,她觉得杨林一定会爱上自己的。
在这之后的一个月,杨林隔三差五会去小倩的住处,前面程序几乎一样,买书然后吃饭,回到住处就开始做爱。做爱时两人都极其认真,像是完成神圣的宗教仪式,或者说就像是供奉祖先一样,带着爱意去做爱,认真地做爱,温柔地做爱,深入地做爱,不要命地做爱。
小倩是把做爱当成哲学一般,认真而严肃的寻求生命的解答,如果说“人为什么会死”需要解答,那么,她认为“人为什么要做爱”更急需解答。这是她学习中国哲学史时想到的问题,但没获得解答,直到遇见杨林,直到两人充满神圣地做爱,她在做爱中找到了答案。
一个月后,杨林提出以后不再联系,他还是放不下初恋女友,即便初恋死去已有五年,可让他真正去爱一个人,去接受一份真诚又强烈的爱,这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
他确定自己是真的病了,缺失了爱与被爱的能力,没有什么感情,即便在做爱时也没有强烈地想要去爱一个人。即便有强烈地快感,但那仅仅是肉体的,并不是灵魂上的快感,每完成一次,他倒是觉得愧对初恋女友,愧疚在积压,终于要让人疯狂。
小倩不同意也没有办法,她送给杨林一份礼物,但必须半年后才可以拆开。
从一年的春末开始,入夏,入秋,然后自然迎来寒冬,在寒雪时节,杨林从济南搬到云南,温度合适,不冷不热。
杨林在刚收到带密码锁的礼盒的时候,很快就猜到密码,因为他记得小倩曾问过他生日,密码正是他的生日,他轻轻拨弄锁就开了。
他并没有立即打开,而是就此搁下,非得等六个月。等到半年期限到来,他终于打开,看到里面是叠放的带有异味的床单。现在已经发干发硬,像一块砖头,小倩一直坚持不换床单,因而这是精+斑累累的床单,也混合着她高+潮时的爱+液。这是两人甜蜜的过去,曾经美好到接近哲学的事物,如今像令人厌恶的垃圾,但他还是决定收藏。
小倩将礼物交给他不久后就割腕自杀了,很突然,很彻底。礼盒里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这就是我的生命哲学,我爱你。
搬到云南,杨林的心境似乎不咸不淡,再次的悲伤到底不太大,而且也将对初恋的怀念冲淡,似乎对两人都有怀念,但又都不再深刻。他想要忙碌起来,想认真喜欢一个人,好好去爱,好好被爱,好好珍惜,好好生活,好好活着。
云南的冬天并不寒冷,比起济南要说温暖得多,杨林只是偶尔会感到有些寒冷,不过并不明显。他想,等春天到来,等夏天到来,大概就不会再感到寒冷了。
杨林会想起小倩,想起她的生命哲学,想起小月,想起小月的诗,可是不能细想,更不能深入地想。
每每深入地去想,他就觉得诗歌是荒诞的,哲学是荒诞的,世界也是荒诞的,连同他自己也是荒诞的。也许“荒诞”应该换成“该死”,一切统统该死。
当春天真的来临,世界忽然获得新生,这让他很困惑,又觉得未来其实还是有希望的,还是应该奔向阳光,奔向美好的一切。
他不在大海里,也不在群山里,他想要连接广袤无垠的大地,也拥有无限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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