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里人声鼎沸,场面上的人永远只说场面上的话,索然无味。果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无话可说,那么只剩下喝酒了。那么多的心里话,在场的竟然都只是过客,笑容虽然苦涩但绝对恰到好处。一个不会说场面话的女人,而且已经上了年纪还不会说,怎么都觉得难以置信。可世界这样大,总有这样一个人,譬如刘依然。
她掏出手机,看着时间,已经凌晨了。可举杯的人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不痛不痒地场面话。她厌恶地情绪已经快控制不住了,有什么意思?本来是为了放松,为了开心,到最后,却成了满满地悲凉。
散了场子,大家拉着手,还在依依不舍。她含笑着挥挥手,感觉早就天旋地转,头晕脑胀。
北方七月的风,急促却不凌厉。在凌晨的夜里,这样的风一吹,她却有些摇摇晃晃。跟同伴们挥手作别后,她站在马路一侧,伸手拦车。车子很少,但总是有愿意载着她回家的那一辆。
上了车子,她用仅有力气跟司机说了目的地,便闭上了眼睛。大多数时候,酒精真的不是一个好东西,所有的欢乐都是众人的,只有孤独,是自己一个人的。她靠在后背上,将夺眶而出地眼泪逼回了眼眶。相对于同伴能够当众落泪的勇气,她真的不够勇敢。在旁人看来,她能够处理好任何事情。
三十岁的女人,若是倚着旁人哭哭滴滴,总觉得有些矫情。她从来做不来这样的事情,可在今天这样的夜晚,不知是什么,触动了她那根敏感的神经,她觉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车子在空旷地马路上平稳地前行着,似乎没有终点。等她睁开眼睛时,车子已经停了下来,周围的一切都是寂静的。
“多少钱?”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在寂静地夜里特别突兀。
没有一丝回应。
她终于清醒了一些,坐直了身子,重复了刚才的问题。在侧身的空隙,才看清原来车子的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人,一个在凌晨的夜里戴着墨镜的男人。
她吸了一口气,身子往前探探,看到了计价器上的数字,于是立马干净利索地付了款。在酒精的作用下,一切都可能只是错觉。
她下了车,站在小区的门口,身体直摇晃。看来今晚一回家就能睡着了,这样想着,眼泪这个东西已经无关紧要了。
前面的车门开了,走下来一个男人,刘依然脑海里仅存的记忆提醒他,就是刚才车上的男人。这人,给她一种既熟悉又陌生地感觉。她想着,肯定是想多了,在这座城市,她没有任何关系深厚的朋友。
她朝司机挥了挥手,转身朝小区走去,心里百转千回,只能唉声叹气。差点一头撞上电线杆,结果却没有感觉到疼痛,抬头一看:撞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这个男人,已经摘掉了墨镜,距离太近,看得也清楚。她苦笑了一声,觉得自己就是在做梦,但还是礼节性的说了句“多谢!”
她转身,继续朝前走,身后悄无声息,但她觉得有个人跟着自己,夜晚很寂静,各家各户都已经进去了甜梦的梦想。在一个橘黄色地路灯下,她停住了脚,回身去看:身后还是那个男人,原来不是一个梦。
她站定脚步,看着他,没心没肺地笑。
男人也不说话,只站定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走上前去,抱住了对方,小声道“原来真的是你。”只这样一句,便已经泪眼婆娑。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她。她闻见了熟悉的味道。
“你来找我?”她问
没有回应。
“哎,算了,既然无可奈何,那便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今晚,我喝醉了。只是,因为,因为我想你了。”
他抱着她,那么紧,却没有一句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松开了手。她立马感觉到了七月的风,竟这样凌厉。
她吸了吸鼻子,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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