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喃 - 第八章 沉寂

作者: 两足动物 | 来源:发表于2018-09-22 12:48 被阅读0次

    海南行回归后不久,方琳和陶君就开始了各自的新生活。回国后的陶君在母亲的安排下进了一家互联网企业实习,而与此同时,方琳也顺利地开始了大三的课程,虽然新学期的课程相比大一、大二已经减少了许多,但是方琳还兼有企业实习和家教的两大任务,每周的行程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

    而陶君自休学进入新企业里实习后,基本全勤上班,该有的加班、出差、会议、跑腿,方琳所能想到的实习体验,在陶君第一个月的经历都已经基本覆盖了。陶君的父母都是国内一流大学的毕业生,在改革开放初期的那个时代,要想通过高考顺利进入高校就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陶君的父母凭借着各自的毅力和决心,最后都顺利成了那个年代光荣的“大学生”。尤其是陶君的母亲,还在大学毕业后不久争取到了学院前往美国交流的机会,从那时起就已然顶着精英的光环。

    方琳明白陶君父母对他寄予的期望,尤其是陶君的母亲,她自年轻时美国进修回国后,一手建立起了自己的事业,白手起家到如今的规模,方琳曾听陶君说起过很多关于陶妈妈创业的故事,尤其是听闻她创业初期遭遇危机时毅然决然卖掉自己房产来度过危机的故事。也曾听说在最低谷时期,这位如今看起来强大又坚韧的女强人,也曾躲在廉价出租屋里盘算着下顿饭的着落,她的隐忍和坚毅触动着方琳和陶君,让他们对这位长辈产生了深深的敬意。

    随着陶君进入企业开始实习后,两人的联系明显减少了,起初,两人在休息时还是互发短息,每晚都会互通电话分享每天发生的故事。听着陶君在电话的那头说着自己在公司里一天的生活,方琳感到了他身上背负的压力和注视。由于陶君目前任职的部门经理是陶君母亲的至交,受陶君母亲的委托对陶君格外的严格,部门里大小的会议和外出会谈机会,经理都会想办法让陶君参与其中,给予了他很多的锻炼机会。

    能够有这样一位尽心尽责的长辈在身边对自己的工作各方面都进行指导,陶君对此当然是十分感激的,他也非常珍惜每一次的学习机会,对每一份文件,小到会议纪要,大到各类数据报表,他总是不断尽力做到最好,也为此常常工作至深夜。方琳看到陶君如此上进和认真,心里自然也是欢喜的,受到陶君这份工作态度的影响,方琳对自己的工作要求也不断提高。在陶君的身边,她觉得自己不该有一时的松懈。

    方琳自己平日的学习和工作也会占据她大部分的时间,工作日里平均每天都要工作、学习十二个小时左右,但即使是这样,她只要一有休息时间还是会第一个想到陶君,当然有时即使在工作,她也常常忍不住会想起陶君。因此常常在休息时间或者陶君上班前后给他发消息,或问候,或玩笑,或打气,或撒娇。

    起初,陶君也会抽空回复方琳,或者给找空闲时间给方琳回电。虽然两人的联系和见面没有以前那么频繁了,但是考虑到双方的现状,大家认同当前阶段还是应该以学业、自我提高为重。也因此通话从每天一次减少到两三天一次,最后到一周一次时,见面频率从一周一两次降低到两周一两次时,“他现在那么辛苦,确实不能像以前那样了,现在我们该多忍耐一些,应该花更多的精力在自我提高上,”方琳总是这么告诫着自己。

    方琳本身也算是个向上进取的人,一方面,她完全能理解陶君的想法和做法,想要在他的身边表现自己明事理的一面;但在另一方面,她也会偶尔埋怨起陶君的失联。不联系,不回复的做法有时会让方琳有些抓狂。有时,方琳抽空给陶君发了几条信息后,常常是等到深夜甚而是第二天才会等到他的回复,对比自己只要听到手机消息提示,哪怕正洗着澡,湿着手都要赶忙去查看是不是陶君的消息,方琳心中总是有些隐隐的不快。

    有时,收到消息后的方琳,不知道自己应该为陶君终于联系自己而高兴还是应该为他现在才想到自己而失落。

    交往快两年的两人,方琳从来没有受到过陶君如此的冷落,她很不适应没有陶君讯息的生活,因此那段时间总显得有些郁郁寡欢。

    某日晚饭后,方琳和朱米在寝室正在闲聊,朱米问及陶君和方琳的最新动向,方琳不禁向朱米抱怨了起来,说总是见不到他的影子,连通讯都少得可怜,一脸失落。朱米一听,赶忙帮着方琳一同数落起陶君的不是,“没想到陶夫人居然是这样的人,他再忙能忙上天吗,忙到一整天连回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吗?那你也不是每天上课实习和家教,那么多事情要忙活,也没见你什么时候少想着他呀,”朱米坐在椅子上,义愤填膺地为方琳抱着不平,手舞足蹈,一脸气愤。

    “其实也没有那么不上心啦,就是和以前比联系少了,我有点不适应,可能也是我自己的问题吧,”朱米对陶君的数落其实是说出了方琳的心里话,但是听到别人对陶君的批评,方琳还是不自觉地开始为陶君声辩起来,反思起了自己的问题。但尽管嘴上这么帮陶君说话,心里却还是有些不悦。

    “是啊,同样的忙碌,但是他表现得好像完全和我不一样,”方琳默想着。

    在某个普通的工作日晚上,方琳结束一天的忙碌回到宿舍,看到空空如也的消息框,又是一个没收到陶君任何消息的日子,从昨天早上给他发消息到现在,还是一句回应都没有,都已经快两天了,方琳不知道陶君又在忙些什么。她看着手机屏幕,满心的失落,最后拨通了陶君的电话。

    第一个电话,无人接听。

    第二个电话,无人接听。

    第三个电话,无人接听。

    电话那头嘟嘟的讯号声让方琳有些焦虑和烦躁,她不知道早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的陶君现在在做什么,她不知道这两天陶君又是在忙什么大事件,忙到竟连回复一条消息的时间都没有。方琳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委屈,漫长的等待似乎更坚定了方琳今晚要联系到陶君的决心。就这样,她重新拨打了第四个电话。

    第四个电话,接通了。

    “喂,怎么了?有什么急事?”电话那头传来陶君有些紧张且焦虑的声音。

    “额,没有急事啊,我就是想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方琳一下子竟不知道说什么。

    “你连打我四个电话就为了想知道我在做什么?”

    方琳在电话的这头都能想象出陶君说这句话时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现在在开会!我看到你打了四个电话以为你有什么急事,开到一半出来特地接电话,结果你就为了知道我现在做什么,现在知道了吗,我在开会!”带着不耐烦,带着气愤,陶君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直接挂了电话。

    方琳一个在寝室的阳台上,拿着手机,默默地流着眼泪。

    回想往日种种温情,至今日这总总隔阂,失落、伤心、委屈、难过,各种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方琳在阳台上“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蹲下身子,抱住了自己。任由闻声而来的朱米在一旁劝慰、安抚,方琳此刻却只想大哭一场。

    怎么变成了这样,待哭声平息,情绪平静后,方琳在心里不住地问自己。

    以前因为陶君吃醋,因此两人闹过一次不愉快,不过陶君当场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因此矛盾很快就解决了,但是这次不一样,自陶君挂了方琳电话后,已经过去了两天,两人谁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对方,曾经说过的吵架不过夜、有什么问题或不满要及时沟通,话犹在耳,只是没人愿意跨出这第一步。

    第三天的晚上,方琳主动和陶君取得了联系,想要约见面聊一聊。

    “不行,我最近工作忙,见不了面,有什么事你就电话说吧,”电话里是陶君敷衍、没有温度的声音。

    “只有我有事吗?是只有我要沟通吗?是只有我觉得有问题吗?”听到陶君的回答,方琳有些晃神地默想着,她不知道接下去要怎么开口,她也不知道谁对谁错,她更不知道自己此刻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陶君。

    但凡事,总要有人先开始。

    方琳鼓起勇气说:“关于前两天给连打电话那件事,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你不回消息,所以想知道你在干嘛,”她一个人站在阳台上,低着头,压着喉咙轻轻说着。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连打四个电话,正常人打一个不接就知道肯定在忙啊,你居然连打了四个!”电话里传来陶君难以置信且还带有一丝责怪的语气。

    “正常人看到未接来电和消息都会回复啊,可是你又不!”有千万个声音在方琳的心里尖叫着,诉说着方琳的真实想法,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因为两天没有你的消息,想你了。”

    方琳知道她如果就那么说了,这场通话会变成一场战争,两人会各自对着电话,对着空气互相责备,互相埋怨,甚至恶语相向。这都不是方琳希望的,她只是想让陶君知道自己的难过和失落,她期望他可以做点什么来改变现状。

    听到方琳说想自己,陶君楞了两秒,“我知道啊,我也想你啊,但是最近这段时间是真的忙,你不要这么敏感,你突然给我连打四个电话,我真的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你以后别这样了,”陶君的语气也渐渐变得缓和。

    方琳的声音有些哽咽,她落下了泪水,她原本并不认为联系陶君,连打四个电话会有什么问题,而到现在,她已经不确定了。她不知道这个自己所认为的问题是不是真的是存在,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自己太敏感,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她现在只想听到陶君告诉她“以后我会多注意的,多给你回信息,不让你这么难过了”之类的话。

    可能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没有人说话,方琳也没有等来她想听到的话。“那你以后能看到信息和来电,抽空回复吗?”方琳只得自己哽咽着,主动向陶君讨要他的承诺和态度,听到方琳有些不自然、断断续续的声音,陶君也知道她哭了,“嗯,我会尽量注意的,”陶君在电话那头闷闷地答道。

    结束了通话的两人,都各自怔怔地放空着,他们不知道这种心里空空、提不起劲的感觉是什么,又是为什么。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体验的他们,各自沉默着入睡了。

    那夜,月明星稀;那夜,万物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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