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为了参加一个出国实习的项目,想去应聘模特兼职赚到项目费。
这件事其实是不符合我的原则的。当然,我的原则也是比较尴尬和没必要的。就是永远不靠脸吃饭,而实际上也没什么机会。
但那是我第一次对金钱有迫切渴望的感觉,不然我不会选择这样一个和自己格格不入的兼职。
尽管最后也没干成,但面试那天仿佛赋予我第三次成长。
说起来,这个时代真是抽象又模糊。
比如你不知道剪完短发就哭了的姑娘是对发型不满意还是失恋了,比如两个女人在街边互扇耳光你猜不出到底哪个是小三,再比如你听说人第三次成长是发现这个世界不属于你了,但你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就不属于你了。
人们普遍对不清不楚的事物没有耐心,所以我就直接告诉你答案,这个世界之所以不属于你,是因为,你,没钱。
面试那天,我拿出的态度是当年高考做理综18分物理大题的态度。问室友借了BB霜和YSL,戴上泡了一个月除蛋白剂的隐形眼镜,健步如飞地走进电梯的时候已经开始想象飞机降落肯尼迪国际机场时窗外的天气。
你知道,就算靠脸,也要认真靠。
所幸我有很长时间收回这一想象,因为漫长的等待足以将我的热情消懈怠尽。
等候区大音量播放着不同风格的流行音乐,从摇滚播到爵士,时时刻刻提醒着所有面试者这是一家紧跟时代潮流,时髦有范儿的媒体公司。
虽然没一首歌是我听过的。
这样的等待很不舒服,因为我没有实力者的命,却有矫情者的病。
我可以接受工作氛围的活跃,但无法接受工作地点的喧嚣,也对所有只有目的没有理念的环境表示怀疑。
但就是为了这样的追求,我更迫切地需要这笔项目费。
我选择往耳朵塞音量更大的雅思听力,从Part 1听到Part 4,我身边从穿长筒靴的时尚女郎到短白发的中性风,在我开始担心自己的装扮让人家误会自己只是来体验高大上的明星氛围之前,终于轮到我了。
面试我的是一个打扮前卫的男生,他问我是否有经验,我说没有。他又问我是否擅长拍照,我还是摇头。他开始用一种那你来参观的吗的眼光打量我。
这样的面试是不正常的,正常的面试多的是打肿脸充胖子的情况,时效性不谈,先过了第一关再说。
但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我在夜店风的音乐中闻着周围男男女女的香水味听了一个小时的听力,我想着将来不为生存折腰,写别人爱看的文字,讲别人感兴趣的故事,对为梦想而努力的感觉清清楚楚。
模特?我连张自拍都没有。
但我需要那笔项目费,不然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如梦初醒,我在想我该怎么在经验天赋为零的情况下推销自己。这位男生已经开始向我索要拍片子的费用了。
我突然有点想笑。
我一点不想深究这家公司是不是骗子。我只是感觉到自己浪费一早上的时间就是为了亲自证明天上不会掉馅饼,而且在此之前居然还在对这个馅饼的馅儿特别不满意。
我推门离开,有点儿想回头问他们缺不缺文字编辑,毕竟这份工作可能让我心里舒服一点。
还好我没有,毕竟当时一心向钱,不适合碰文字。
出了那幢大厦,我鬼使神差地去了书城,我总觉得,我还能读书,证明我还有机会。
但有种无力感让我翻不动百年孤独,看不进爱丽丝门罗,最后居然选了时尚芭莎总裁苏芒的《为热爱而活》。
一下午翻完,走出去已是华灯初上。听说孤独的人总晚归,这是对的,就是想在万家灯火里讨点希望和动力,当然,还有欲望。尽管杭州的夜晚一点都不性感,市中心最大的广告牌居然是廉价的美特斯邦威。
悄悄坚持胜于故作坚强我很少看叱咤风云的人物写的书,一是觉得成功不可复制,二是那些文字总让人感觉物欲横流,但这本书里的一句话真对:悄悄坚持有时胜于故作坚强。
我不是在用金钱传递不可求之事里的绝望,我只是觉得我们有时特别软弱,要膜拜梦想还要跪舔生活,但你得走下去,一路逆风或者曲线救国,找命运里的柳暗花明或者血本无归。
有点不合理还有点不公平对不对?
但是我在麦当劳里还是会遇见推销的真诚少年,他说你可不可以假装感兴趣地问我这个要多少钱?我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还是觉得鼻子有点酸。
我最喜欢的歌手薛之谦说世界是不公平的,但不公平是好事情,我觉得他跟十年前一样帅,就是吃太多苦了。
好朋友盘子高考复读一年受尽嘲笑冷眼,她总说不想翻身的咸鱼不是好咸鱼,我问她这话哪来的,她说这不是你当年中考考砸的时候说的吗?
好多人曾经特别不容易,好多人现在也不容易,如果哭要根据苦难排队,有生之年我们都没什么资格哭。
所以再不合理,再不公平,再坚强不了也要悄悄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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