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笔记

按语：

以下是去年寒假写的一些文字，记的是往昔亦是今日事，关于冬日雪和乐事。前多日感冒时想写这个话题来着，在我往下翻便签时发现已经有了这么一篇，索性稍作修改，是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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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图来自网络

也许是寒潮的缘故，家里更冷了，既有经历中前所未有的冷。事实上，如此断言可能并不准确，据数据显示，历年来的温度是一年高过一年的，至少在冬天。我并没有忘记家里的冬日境况，可是此刻体会到的“切肤之痛”却好似从未经历过的。

我想大概是有以下几点原因。

一是长大后离家渐长，自从体验过长沙那相对暖和的短暂冬日和科技的力量之后，本就怕冷的我自然便轻易地向其缴械投降了，本能地想要躲避北方那种既寒且长又无空调无暖气无煤炉无热炕的日子，不过还好有被子。

二是小时候太野了，喜欢和小伙伴们四处地浪，根本不会闲着而导致冻手冻脚。大了之后，……你懂的。

三是我猜想主导记忆的神经是功利性的，因为记忆的容器就那么大，而人一生中所经历的事多了去了，放进去什么丢弃什么总要有个原则，于是功利导向总倾向于留住快感和欢乐，这一点是极重要的。

小时候的冬天虽然要比现在冷很多，但是以前会下很多雪，对于我来说，下雪是乐事，因为雪是最好的玩具，可以推又园又大的雪球，堆很高很胖的雪人，打很痛快的雪仗儿，甚至是滑雪。

自己堆的雪人

起很早的话，就可以看到院子里满满的都是雪，厚厚的一层，我总会抢在爸爸之前用大扫帚把它们全都扫到院墙下，堆成一堆，在太阳下慢慢地融化成水，有时只需要三两天，有时会是个把月，残存的雪混杂着土壤灰尘，看起来全是粗大的颗粒，早已面目全非，就像冰糖一样硕大坚固，在院墙的阴影下苟且着。

在野地里，更是一望无垠，目光之所及全是银白色，在阳光的反射下闪烁着斑斑点点的光，令人眩晕。如果想要在没过膝盖甚至腰身的雪里行走，是很消耗体力的，一不留神很可能踏进原来并不是很深的沟里，此时却足以将整个人淹没。这也是十分快乐的一件事儿，被衣服包裹的很严的身体，已不是很灵活，想要逃出绝非易事。尽管目视前方，仍会看到口中吐出的一道超长的与目光平行的白气，仿佛要凝固在半空中一样。

我家小院儿里有树，院子外有更多的树，都是光溜溜的，因为树干树枝都会被冰包住，像是树为了御寒而穿上的透明而又坚硬的盔甲，如此面对寒风便也不怕了，只是摇摆不定咯吱咯吱地叫着。

屋檐上也会有冰挂凝结垂下，一根根长长的冰柱，从根部向下逐渐变细直到很尖很尖。小时候我总会起很早，不是为了看过早上八九点的太阳，而是想要采集最大最长最坚固的冰柱，好拿出去向玩伴炫耀一下。不过我早已忘记了我当时得意的表情了，只记得太阳在冰柱的边缘那炫目的一丁点儿以及拉出的无数条多彩光线。

在我看来，雪实属功不可没，对我们这代人也意非寻常。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小时候整个人都很有趣（假设有趣在现如今还能被称为褒义词的话，如若否，取以前的语境），我认为那种有趣可以这么形容：傻乎乎地认为整个天下都是朕的，要么心无旁骛，要么我不在乎。

小学时候，冬季的教室里是没有任何取暖设备的（现在好像也没有），窗户也是没有玻璃的，仅有几根钢筋柱子，更增添了几丝寒意。更不幸的是，我是坐在窗户下的几位同学之一，可谓是首当其冲，深受其害。

为了抵御寒风的侵袭，更准确的说是为了全班同学能够安心上课，不至于时刻哆嗦打颤，后来老师总会要求我们几位从家里拿来化肥袋子，钉在窗户上，没想到挡风效果倒也出奇的好。但是不久后袋子上总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小洞大洞，冬风当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可以想见是某些同学在捣鬼，我们也毫不示弱地缝缝补补，这种拉锯战会一直持续到春天到来。

我记不起当时读书时的冬天是怎样一种感觉了，冷吗？好像并没有。我只记得那朗朗的读书声，和我们几个上课调皮捣蛋的声音。

高三时，我最怕的就是呆在班级里上晚自习，此时教室的条件与小学时唯一的区别是不用再和破坏“窗户”的歹徒斗智斗勇了，尽管被包裹的那么严整，可天气还是太冷，而我的脚总会出汗变得很冰。

尤其是晚上不像早上一样，早上是用来背书的，晚上是用来做题的，教室里会很安静，所以不能通过跺脚来缓解冰冷的疼痛感。于是我想尽办法逃课，每次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我总会想出各种理由向班主任请假，去学校外面瞎转、躲进有空调的网吧或者猫在出租房里的被窝。

高三印象很深刻的一件事便是有一次翘掉晚自习去泡澡取暖、买靴子御寒，而且对班主任实话实说，“马老师，……太冷了……”。

最后，我想矫情地总结一下。那时的我还自觉人生有趣，关于雪的乐事塞满了冬日记忆而无寒冷的容身之处。后来，经历都告诉我人呀长大了是多么无趣无聊啊，冬雪也越来越少见了，于是我感到越发寒冷，只有阳光和被窝能聊慰我漫漫冬日。

还好，在我到家前一天下了一场小雪，回来时仍可以看到公路两旁的积雪。也许是天公作美，这几天倒都是很好的大晴天，我贪婪的在小院中享受着午后难得的数小时阳光，不禁心中窃喜。坐在板凳上的我，眼睛随着小狗不停地旋转着，有种说不出的温暖与惬意。

吃过晚饭后，我麻溜地钻进被窝，调整好最舒服的躺姿，敲下了以上这些热气腾腾的文字。

注：如无特别说明，本次推送的图片全为笔者在今年假期所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