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见闻不是百晓生
(一)
初识拓桑,是在我从忘忧谷回来的第四天。
那是一个惬意的黄昏,血红的夕阳懒洋洋地挂在客栈的檐角,将门前那棵红枫树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我从窗口翻了出去,坐在屋顶的琉璃瓦上,看着渐渐西沉的红日发呆。
回客栈后的这几日总是不停地做梦,梦里的我还是当初那副孩子的模样,被无戒拥在怀里,也是这样坐在屋顶的琉璃瓦上,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日出日落,云卷云舒。
“三姐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三生池水会有这样的副作用呢?”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拿出古琴凤尾,抬手拨了拨,还是乐曲最懂人心。
一曲未毕,楼下忽然传来三姐的叫声,来不及多想,我便从屋檐上跳了下去,这样去一楼最快。
还未进门,歆月就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扯着我的胳膊就往里拽。
“四哥,四哥,你快来看,客栈来了个小美女。”
美女?我笑了笑,受三生池水的影响,此刻我的眼中,只有无戒一人,除此之外,再无美女。
话是这么说,可是踏进门的那一刻,我还是惊到了。
一袭红衣似火,一头柔发似瀑,回眸间百花失色,抬首时万物失娇。最特别的还是眉间那一点朱砂印,如梦似幻,勾人心弦。
我看的有些痴了,呆立在门前,半晌没有动静。倒是歆月乐呵呵地迎了上去,把红衣女子引到我身前,然后用力推了我一把。
“四哥,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啊,这位美女叫拓桑,是客栈新来的房客。”
红衣女子冲我笑了笑,“你好,我是拓桑。”
声音温润如玉,却是比我的琴音还要好听。
“你好,我是百晓生。”
我匆匆回了一句,然后落荒而逃。
这女子似乎有着一种魅惑的能力,再待下去,怕是要出事了。
(二)
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见过拓桑。
她总是早出晚归,似乎是在客栈周围寻找着什么。而我却懒得出门,整日赖在房间里,或抚琴,或看书,又或是倚在窗台上赏日落,躺到屋檐上看夜空。
客栈的日子单调而宁静,而我也乐得清闲。
某一日深夜,我从梦中惊醒,辗转之际却再也睡不着了。索性就穿衣起身,拿着凤尾朝后山走去。
接龙的后山是一片紫竹林,紫竹生性喜静,花鸟虫兽无处安家,无论白天黑夜都是一片死寂。林间有一竹楼,是我闲来无事搭建起来的,简陋的连桌椅都没有。
竹楼刚建成的时候,三姐带着一拨人来给我庆贺,当看到竹楼如此简陋的时候,不觉皱了眉头。
“老四,你也太懒了吧,连桌椅都不备几张。”
我冲她笑了笑,却没有答话。
——备了桌椅,你们岂不是要常来,那我还去哪里寻找清静。
紫竹林的夜,却是和接龙有些不同,少了几分人气,多了几分落寞,却是个抚琴的好地方。
我走到竹楼的时候,月亮正好升到头顶。皎洁的月光如一弯清泉从天际落下,铺撒在楼前的小路上,将竹叶上晶莹的露珠照射的闪闪发光。
我在楼前的竹阶上坐了下来,凤尾轻放在腿上,抬手拨起了琴弦。
一曲将毕,竹林深处却隐隐传来女子的抽泣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我寻声而去,却在竹林中越走越远,最终在一处水潭边,看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
月光如水,而月下抽泣的人儿却红的似火,在明镜一样的水潭边显得格外耀眼。
我轻咳了一声,也不搭话,径自走到潭边的巨石旁坐下,弹起了新近谱好的曲子。
魔力在我指尖跳动,伴随着悠扬的曲调扩散到竹林深处,惊起漫天荧光。
接龙的后山是有萤火虫的,平日里不容易见到,此刻被我全部召唤了过来,围绕着水潭飞舞,星星点点的,美的就像一幅画。
水潭边上的人儿似乎也被这漫天荧光迷住了,在潭边的石台上,和着我的曲子跳起舞来。
乐曲如诗,美人如画。
漫天萤火下,火红的人儿冲我展眉一笑。
“百晓生,我看到了你的前世今生。”
我皱了皱眉,“真巧,我也看到了你空洞的心。”
(三)
夜,无声。
我静静地斜卧在厅里的软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琴弦。蔷薇抱了老猫在怀里,和着琴弦的节奏,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它身上的毛。无戒和往常一样,捧了本佛经坐在墙角昏黄的灯光中,神色淡然,不带一丝情绪。
至于拓桑,我抬头瞧了她一眼。她撑着脑袋倚在桌子上,看着门外黑暗的夜色出神。许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我盯着她眉间的朱砂印,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是细细想来,却又想不出个结果,不觉有些烦躁,拨弄琴弦的手也快了起来。
“喵呜!”
厅里炸起一声尖锐的猫叫,却是蔷薇抚弄老猫的节奏被我的琴音带快了,老猫不堪忍受,从她怀里挣脱出来,摔到了地上。
老猫冲我龇了龇牙,趾高气扬地走到软榻前,挥了挥前爪,示意我从软塌上下来,然后飞身一跃,蹦到了软塌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再次睡下了。
不一会儿,厅里就响起了老猫惬意的呼噜声,伴着门外悦耳的虫鸣,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我挪到了拓桑身旁的长椅上,身子斜倚着,和她一起望着门外的夜色出神。
夜深了,今夜怕是不会有客人来了。
思绪未过,门外便闯进来一个人影,风尘仆仆的样子,甚是狼狈。
来人朝门内张望了许久,最后将目光定在了拓桑身上,只张嘴说了一句话,便泪流满面。
“桑儿!我可找到你了。”
老猫被这一声惊醒,不情愿地抬起了头,蔷薇走到软塌旁,轻抚着老猫的背脊,示意它继续安睡,可是那双动人的眼睛却仔细地打量着来人的装束,怕是在猜测那是什么人。无戒抬起头朝门口看了看,随后又低下了,仿佛这世间之事,皆和她没有丝毫关系。
我看了看身旁的拓桑,她依旧撑着脑袋倚在桌子上,只是原本空洞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疑惑。
“你是谁?”
温软如水的声音在厅内回荡,扰了老猫的清梦,也扰了众人的心。
怕是,又有故事到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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