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生活中的一些所见所闻所想,只言片语不足以独立成文,遂集成一册,以供日后写作参考。
1、坟
农村的土地上,坟地的数量跟村庄一样多。坟冢随处可见,有的立在路边上的,有的立在田里,有的立在自家的山墙头……大部分立在人迹罕至的荒野。
最让人厌恶的是那种立在路边上的那些坟包,它们就像一个个暗藏机关的岗哨,盯着所有来来往往的人。特别是夜晚,户户大门紧闭。经过的路人总会感觉一丝凉意,浑身肌肉紧绷,汗毛倒立,传说,鬼怪都是撞上的,比如你看了一眼那个坟包,墓的主人刚好坐在上边看着你,跟你来个四目相对,于是邪气就上身了。然后便迷失心智,误入歧途,轻则病弱体衰,重则一命乌呼。不过,只要你保持虔诚,心里默念,我是过路人,如有打扰,请先人莫怪,此时保持目视前方,一路向前。鬼也不会在后边追你,因为每个活人的脑后都有一盏明灯,这让鬼魂有所忌惮,越是年轻有活力的少年,这灯就越明亮,所以越是年富力强的人走夜路,也不容易撞到鬼,哪怕是在一片坟地经过也无所畏惧。
早些年,我爷爷那辈还流行土葬,我父母就见识过幽幽的鬼火。他们有时候会讲给我听,我往往还没听到鬼火部分,光想想那几个沉没在杂草从中的坟,心中的恐惧便油然而生,那地方可能出现毒蛇、蚂蚁、獾子、还有无影无形的随时粘体附身的致命幽灵……
随着时间的迁移,很多没人打理的坟逐渐变成平地。有主的老坟依旧孤傲的立在那里,不过几十年来也没听说过它们害过什么人,或者半夜作过什么怪,也许墓里的鬼魂早就投胎转世了吧。
2、站水碗
小时有次早上醒来,发现浑身无力,头晕脑涨。外婆跑过来,看看我的脸,摸摸我的头,说:“昨天还好好的,是不是被哪个长辈摸了头,我去站个水碗看看。”然后她就走开了,去厨房拿了个碗,三只筷子,碗里装了一半的水,放在房间门口的地方。然后把筷子放立在水里,口里念念有词,把她知道的逝去的亲人都问了一遍,终于念到一个称呼的时候,筷子神奇般地站住了。然后她就把我拉起来,让我在碗边烧了些纸钱,她在旁边嘀嘀咕咕,说什么,“想匣子在旁边看就行了,不要摸匣头,匣小,摸来头疼……”烧完纸我就上床睡了,一觉醒来已是下午,此时头也不疼了,身体也有力气了,水碗里的筷子也朝着门口的地方倒了。外婆看我起来了,告诉我:“你家老太爷想你了,特地跑家里来看你,现在走了,头就不疼了。”后来也有过几次,外婆都是这么操作的,很神奇。
3、日记本
家里居然还保存了几本中学时代写的日记。其中有一本写于96年上半年,不过内容已经被我毁了。里边应该记录着曾经的青春萌动,只是源于当时的羞却,或是不为人所理解的痛苦,或是不想留下让别人是非的把柄,被当时的我给毁了。内容也已忘却,曾经孤独地坐在一间大屋子里靠着窗户摆放的白色桌子前,背着自已的家人写下只言片语。日记本是我的一方净土,但却认为写下文字乃疯言疯语,于是毁之怠尽。
96年上半年,我初三。其实初中一直在在写日记,那时候本想单纯的借此写好作文,然而却记下一堆外人眼中所不屑的小心思。相对高中,那时候应该有更美好的记忆。日记中有些内容整理出来估计能写一本青春小说。现在想来,毁了也罢,廿十年后早已物事人非,有些早已忘记,有些物早已消失,要不是这本撕掉的日记本,我差点忘了当年写过这么多字。有一些情感依然在潜意识里留存到现在。但这种情感也有些模糊了,除了我自已也不会有别人能够了解,就让它去吧。
当年的日记上居然还有一首小诗,不知道是不是抄的,按我现在的表达能力肯定写不出这样的东西。虽为七尺男儿,有时太过细腻的情感,倒成别人眼中的娘们。我一直试图掩饰,于是久而久之真的忘了怎样对那种脆弱心境的表达。我也就成了另一个我,一个苟且活着的我。
4、请假
早上6点,手机上定的闹钟准时响起,一段模拟的鸡鸣,嘈杂,近乎撕心裂肺,我被这凄厉声音叫醒,心中不免一阵怒火,然而我却没有什么反抗力气,我用力睁开眼睛,并努力翻个身,看到了手机所在位置,扬起手在手机上一阵乱摸,点了下屏幕上的那个大圆圈,那个延时按钮,终于安静了。头依旧感觉很重,眼皮依旧无力,胸口仍感觉心悸。不过,我可以在眯一会了,我定的10分钟的延时闹终,也许10分钟后,我会变得清醒一点。我觉得刚闭上眼睛,那个糟心的鸡鸣又想了起来,额,10分钟已经过去啊,我又再次按掉这个恐怖的声音,什么时候,我去买只真正的公鸡来,那才真正叫人起床的神器……如此周而复始了几次,最后还是奋力掀掉了被子,一下子坐起来,有点晕晕沉沉的,但手机屏幕上那快速跳动的数字,已容不得我发呆。
我赶紧穿好衣服,去另一个房间叫醒女儿,今天她妈妈要去公司报到,早早就出门了。今天早上她的起居就全部由我负责了。到房间的时候,发现女儿已经自己在穿衣服,很难得,懒父母果然能够生个勤劳的女儿,我便去准备早餐,然后洗漱,洗漱完女儿衣服也穿好了,给她洗脸吃早饭。吃完早饭一看已经快8点,荒荒忙忙再给她扎了个马尾,于是出发。
出门,依旧是那条熟悉的路。但我眼中的路,此时也就是一个线条,并没有具体的细节,路上车、路边树,就像一团团的墨水,还好我的下意识里还知道避让着这些模糊的团墨。把女儿送到幼儿园,我立即请了半天假,我想回去再睡一下,好让脑子变得清醒一点。
回到家,我没立即上床。因为我白天实际上睡不着的,即使睡着也只是睡一会,我看着时间还早就打开了电脑,打开了昨天弄到半夜的的文档,我打算再折腾一下再去躺会儿,我建了几个模型、加了一些注释、画了几张图,顺便瞄了一下时间,11:20,我的天,这一上午的假是白请了。我扔下电脑,赶紧上路……
5、末位淘汰制
“末位淘汰制是的一种制度。末位淘汰制是指工作单位根据本单位的总体目标和具体目标,结合各个岗位的实际情况,设定一定的考核指标体系,以此指标体系为标准对员工进行考核,根据考核的结果对得分靠后的员工进行淘汰的绩效管理制度”——来源于百度百科。
淘汰机制一——居住证
几天前,女儿的同学的爸爸向我问起下半年小孩升小学的事情。他很担心,他家孩子有可能上不上了附近的小学,原因是,他的居住证没有积分,到时教育局在调配的时候,很可能将孩子分配到一个偏远,且硬件设施、教育质量都很差一所民办学校。他是一名私营企业主,做着物流方面的小生意,公司动作也算良好,但对于居住证的积分,他似乎有些无能为力。他十几年前就来上海了,一直做着这样的生意,养活着一家老小,他家老大已经顺利高中毕业进入大学。现在纠结的是他家的老二,二胎政策后生的。老二就没那么幸运了,赶上龙年,那一年出生很多龙宝宝。入学报名的时候,原来很多招不满学生的幼儿园突然爆满,于是有房产也不行了,有居住证没积分也不行了,然后分到了一所比较远的民办幼儿园,这个幼儿园30几个孩子一个班,凑足了11个班。
马上要幼升小了,同学爸爸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小区附近的小学就两所,还是公立的,公立学校对学生人数都有限制。所以这么多小孩升入小学竞争又是异常的激烈。当初我和他一样,并不太担心小孩的9年义务教育,但现在看来是错了。早几年为了能在大城市里生存下来,或是能活得相对体面一点,把人生的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工作或经营上,而忽视了身份认同方面的投入。如果你没有上海户口,那你得起码有一120分的居住证,否则在分配学校的时候,你的优先级就会被排到了尾巴之上,很可能处在切割线之外,然后被一刀切,扔而了之。
我比同学爸爸稍好点的地方是,我已经具备了120分的条件,然后找时间拉出这120分就行了。所以,我不像他那么担心孩子上小学。但看到女儿同学读不了正常一点的小学,或送回老家变成了留守儿童,我不知道为我的这么一点小小胜利感到高兴还是难受。
淘汰机制二——落户
未完成待续
6、购物
前天去了一家小食品店,给女儿买一些去迪士尼的食物。店里各色小食品琳琅满目,大部分都是包装好的,但也有一部分是散装的。店里面没有导购员,裸露的散装食品任由顾客随意抓取,也没提供一次性手套。装瓜子的陈列架下边的地上,散落一些瓜子壳。我也手伸了进去拿了一颗尝了一下,味道不错,把瓜子扔到门外垃圾堆里,然后回去拿了个袋子,抓起埋在瓜子里边的勺子,铲了两勺装进口袋。
靠柱子边放着一箱散装的爆米花棒,我爱人看到了显得有些兴奋,对我说,“这里有花棒哎,要不要称一点?”一边说,一边用手捏起一根看看。我说,“这玩意太甜了。”她悻悻的把手上的那根爆米花棒放了回去。
在这店里转了一圈,已经选好一堆吃的。我们买的东西有包装的,也有没包装的,全部算下来才150块,装满了两个很大的马夹袋。付完钱,拎上袋子打道回府。
7、冬日随想
上海冬天和往年一样,在不知不觉中就来了。但今年有些特殊,总感觉有一种透心的凉意,身上的衣物并不能阻挡外部的寒气。冰冷的空气,就像衣服的里边冒出来的一样,直接渗入你的身体。我应该是衣服穿少了,由于天气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但我还没准备好,身上的衣服并没有较前段时间增加多少。上海的四季常青的绿值,让人很难感受到季节的变化,而且以前习惯了开车,坐空调房,少穿保暖厚重的衣服。然而今年的冬天,我却没有开车了,办公室的空调也不算足,身上总感觉有些瑟瑟发凉。而且这几天,竟然开始烂嘴丫子了,想想这玩意我竟有20年没得过到了。20年前物资匮乏,营养不良,嘴上长个疮很正常,如今温饱尚能满足,食材丰富,却又有了这毛病,想想也许最近忘了保暖了吧。
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冬天,倒不是怕冷,而是因为冷产生的各种不便。
回想起以前,一到冬天,必得的毛病便是牙疼、鼻炎、手脚生疮。有一年冬天,牙疼的厉害,我硬是刷掉了一整条牙膏,刷得牙龈麻木,然后牙就不疼了,直至今日牙疼病都没犯过。另外就是感冒鼻炎。记得有次扒桌子午睡,醒来后感觉浑身清凉,手脚麻木,鼻孔已不能正常呼吸。那时确实没什么可御寒的冬衣,于我决心咬咬东买一件大衣,生活费一半省下来买了件棉袄,棉祅很大,可以把我的大半个身体裹进去,就像钻在被子里一样。这件棉被还真的给力,从那以后我居然天冷也不再拉风箱了。还有冻疮,也是自打买了棉被后手是没有带再得过了,因为棉被大得可以把手完全缩在里边。
写于2018-12
8、幼儿园
早上送女儿去幼儿园,到快到幼儿园时,我发现幼儿园的老板也过来了。
我并不认识他们老板,但我认识他的车。那是辆黑亮的E级轿车,浑厚的大屁股上边印着几个英文字母——Maybach。幼儿园坐落在几家物流公司及厂房里,这几家企业,我只见过GL8、埃尔法、揽胜之类的车。这个时间,这个车,幼儿园老板无疑了。
果然,幼儿园的门卫看见这辆车过来了,赶紧将电动大门又开了一些,并驱散开聚集在门口送孩子的骑着电瓶车的家长们,车缓缓开进了园子里边。
我放下女儿,脱下她身上厚厚的大棉袄和围巾,放进我的双肩包内。瞄了一眼女儿,看见她已经走进教学楼,我转了下电门调转车身飞速往15公里外的上班的地方进发。
9、村后空屋
任庄不大,但印象深刻的却不多。现在回想来,首先是庄后一排四户人家,都是姓姜的。原来每户都有人住,现在都空出来了。都是6、7十年代建的土坯房子,经过半个世纪岁月的冲刷,都已经摇摇欲坠,一东一西的两户已经塌得差不多了。
先说最西边的,他们家老头子早早就没了,只有老太婆跟他光棍儿子住。后来,抱了女儿家的女儿回来当孙女养。孙女跟我一样大,经常在一起玩的。儿子人称“半世”,就是脑子缺根筋,有次出去干活,闲暇时看人家赌钱,他可能看人家出千不爽,就拆了人家的台,然后被人家夺了自己干活用的扁担,那人用扁担在他后背上抡了几下,当场吐血倒地,后来抢救无效而亡。没过两年,老太也得了不治之症,整天在床上呻吟,传说老太婆给鬼附了身,于是身体每况愈下,没多久也归西去了。小孙女刚给儿子扛了番子,又给老太扛番子了。母子走了以后,孙女被女儿带回去了,于是这座房子就空了。
整理时间2019-1-29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