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心道:“我与唐门……没什么瓜葛。”
李慕清“哦”了一声,见她似是不愿提及“唐门”二字,便也不再追问。但转而想到自己所受的冤屈与唐门有关,而眼前的唐若心极有可能是唐门中人,一时竟不知该从何出入手探寻己事。
唐若心见他忽然眉头锁紧,侧头沉思,又想起他说起唐门时脸上神色,问道:“你似是很关心唐门?”
李慕清忙道:“没……没有,只是它很有名罢了。”
一问一答之后,洞内陷入一片沉寂。唐若心凝神望向李慕清的脸,但见他双唇已不似先前见到时那般白了,说道:“看来你的毒已经解了。”
李慕清一愣,道:“毒……什么毒?”
唐若心道:“我衣衫曾在毒水里浸过,你要把我带入洞中,势必要碰我衣衫,怎不会中毒?”
李慕清一愕,道:“啊……你,你这么歹毒啊……”
唐若心道:“我那时已然昏倒在地,又非刻意对你下毒。再者,毒已经解了,你没什么大碍。”
李慕清奇道:“何时解的?”
唐若心眼望向李慕清手里的鱼,道:“这不就是么?”
李慕清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手里已吃了大半的鱼,道:“这……是解药?”
唐若心道:“我之前和你换鱼时,已把解药撒在鱼上了。”
李慕清这才明白为何先前唐若心要和他换鱼来吃。起初他还道女生吃得少,故而特意要跟他换小得来吃,却原来是这般缘故。但听得唐若心又道:“我先前见你进洞时嘴唇边微微泛白,那时已怀疑你已然中毒。可你却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手脚也无软弱无力之状,我还道是自己错了。我思量片刻,想必你八成练过上乘的内功。若是服过百毒不侵的药丸,嘴唇也不会发白了。不过还好你内功好,不然怕是还未把我带进山洞里,人就死在外边雪地上了。”
李慕清心头一凛,道:“这毒如此厉害?”
唐若心点了点头,却又叹了口气,道:“我本是为防止有贼人打我主意,不曾想险些害死了自己。好在……好在你没事。”说到后来,不由得望向李慕清。
李慕清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伸手搔头,忽而问道:“那……那岂不是你朋友都不能碰你么?若是他们只是拍你下肩膀不也死了?”
唐若心脸上忽然一红,道:“我朋友他们都不怕毒,而且,我也只是浸泡了某些地方,不是什么地方都有毒的。肩膀处我就没浸泡过。”
李慕清奇道:“那你浸泡了哪些地方?”
唐若心脸色更红了,心想:“这个登徒子……”
李慕清见她脸色甚红,问道:“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唐若心忙道:“没……没什么,火光照的……光照的。”心想,得赶紧移开话茬,随即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李慕清道:“我叫李……”忽而一顿,心想:“我从武当逃出来,李慕清这个名字怕是不能再用,而她又是唐门的人。李慕清,倒过来就是秦慕礼。”
唐若心低头一想,“秦慕礼?这名字……秦慕礼……李……慕……清!”顿时一惊,脱口而出道:“你就是李慕清?那个死了的武当大弟子?”
李慕清心头一震,道:“你……你怎么?”
唐若心忙道:“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不是死了么?哦,是了,你定然是逃了出来,你怎么逃出来的?”
李慕清奇道:“我……死了?谁告诉你我死了?”
唐若心道:“你一年多没出这山洞了,难怪你不知道。你逃出武当之后,武当人前去三省屋察看,发觉里面一个人没有,也不是看守弟子私放的,估计你应是逃走了,但三省屋根本没有人能逃得出去,除非从窗户跳崖,但那无异于寻死。武当弟子在江湖上查了半年,也通知了各门各派相帮留意,终究没有你的音讯。是以断定你跳崖自尽了。”
李慕清惨然一笑,摇了摇头。
唐若心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李慕清道:“对不住,我并不想说。我只能告诉你,我是被冤枉的。”
唐若心道:“我听闻过你的消息,也觉得很蹊跷,按理说你应是顺理成章成为武当下一任掌门,大可不必毒害掌门。而且,唐门冰机武库里的东西,岂能说是你想偷走便偷走的。”
李慕清自从遭人冤屈之后,还是头一遭听人为自己辩驳,喜道:“你相信我是被冤枉的?”
唐若心点了点头,道:“一个人行事往往需要动机,我想不到你谋害师尊的理由。”
李慕清叹了口气,道:”可他们都不信我。”
唐若心道:“你能否把你的事说给我听听?”
李慕清喜道:“好,正求之不得,你那么聪明,帮我分析一下。”
唐若心羞道:“我哪里聪明了?”
李慕清道:“你刚刚分析的就很在理,我六师弟说过,越漂亮的女人越是聪明。我看你一定很聪明。”
唐若心含羞带嗔,把头转向往里侧,心想:“一个登徒子……还有个更登徒子的师弟,武当都是些什么人啊。”不由叹了一口气。
李慕清不知她所想,便把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从去唐门说起,到清水死的那天结束。略去了逃走之事。
唐若心在他提及唐天来时,嘴唇微微一动,李慕清也没在意。
李慕清说罢之后,问道:“唐姑娘以为是谁害的我?”
唐若心凝神沉思片刻,道:“若是你当不成掌门,谁得利最大?”
李慕清想了一会儿,道:“我当不成掌门,谁能得利?我当不当的上好像无关别人利益吧?”
唐若心叹道:“你这人还真是心善,你无所谓,可有人对这掌门之位却趋之若鹜。你想一下,你如果死了,谁能当上这掌门?”
李慕清道:“我二师弟武秋叶,还有我三师弟施星阁。”
唐若心道:“那就是了,他二人最为可疑,而那个叫施星阁的还跟你一同去过唐门,很可能是他下的手。但有一事很奇怪。”
李慕清道:“什么?”
唐若心道:“唐天来的态度为何前后转变那么大?冰机武库确然是他让你去的,后来却又在信里不承认,难不成信不是他写的?还有你进冰机武库之时,他自己却不领你进去,让你一人独自进去。冰机武库可是唐门重地,从来没有外人在无唐门弟子在旁的情形下独自进过,他却让你进去了。好像他那时就已经准备冤枉你似的。难不成他和施星阁约好了的?可他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
李慕清听完唐若心这一番话,似是豁然开朗一般,道:“我就是准备去唐门问清楚此事。”
唐若心道:“你怎么问?威逼还是利诱?唐天来可不是善茬,武功、下毒、心计都不弱,你去了也是吃大亏,反而暴露了自己,到时候他以抓武当叛徒为名杀了你都行。”
李慕清本以为练好了武功就可以去找唐天来算账,这时突然垂下了头,道:“那我岂不是洗刷不了冤屈了?”
唐若心见他一脸丧气之色,安慰他道:“放心吧,善恶到头终有报,我们肯定会想到法子的。”
李慕清忽听得此话,抬起头来看向她,道:“我们?你是愿意帮我,是么?”
唐若心本是随口一说,正自懊恼说错了话,但见他一脸期待之色,着实不忍拂逆,微微点了点头,道:“正好我也要找唐天来算账。”
李慕清奇道:“你也与唐门主有仇?”
唐若心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道:“仇深似海。”
李慕清道:“什么仇啊?”
唐若心转头望向他,微微一笑道:“以后再跟你说,很晚了,我想歇息一下。”
李慕清道:“好。”看了眼柴火,又往里面添了几根,往洞口走去。
唐若心奇道:“你去哪儿?”
李慕清道:“我去洞口睡。”
唐若心知他拘守礼法,道:“外面这么冷……你……你便在洞里睡吧。”
李慕清转身笑道:“不碍事,我有内功护体,不怕冷。”
唐若心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好意思再让他在洞内睡,毕竟女儿家不好意思,忽见自己身上还披着他的外衣,忙道:“你的衣服。”
李慕清伸手欲接,忽然想到一事,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不再往前,道:“这衣服碰过你衣服了,应当不能穿了。”
唐若心知他是指自己衣服上有毒,从怀里取出一粒药丸抛给他,道:“你把这个吃了就不碍事了,以后再也不用害怕我衣上的毒了。”
李慕清看了一眼那药丸,闻了一下,竟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道:“还挺香的么?”一口吞了下去,随后把衣服接过,穿在了身上,走到洞口时拉过一块大的木板,把洞口堵上,以防进风。
唐若心兀自坐在柴草堆上望着那木板,出了好一会儿神方躺了下去,凝视上方的山洞怔怔出神,过了良久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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