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6月17日,奶奶不慎掉进河里去世了,等到尸体打捞上来已经腐烂,当天就火化了,我在武汉,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2018年10月11日,外公突然脑淤血,一倒地就去世了,没有痛苦也没有挣扎。我在武汉,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两年间我失去了两个亲人,如今他们的音容笑貌仍然会在我的脑海里回荡,只是就剩下一团模糊的影子。
我最后见奶奶是在她去世前的一个月,那时候见她身体还很硬朗,还可以把自己的小曾孙抱着逗趣,如今回去已物是人非。
我最后一次见外公已是过年的时候,国庆我还跟妈妈问候过他们的身体状况,妈妈说他们都很好。11号那天下午突然接到姐姐的电话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哭的稀里哗啦。到现在,情绪都还没能平复下来。
我无法接受他们突然的离世,更无法接受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的现实。
武汉的这几天,天空阴霾,我亦看不清夜空中的星星那一颗是外公的。
这几天的心情就像这阴霾的天空,多云少晴。
相处多年的朋友近几天告诉我她将辞掉武汉的工作回老家发展,上个星期一起吃了饭,我们一起喝酒,甚少言语,大家心里很清楚,这一别亦不知何时再见。
短短的几天,经历了生离和死别。朋友知道我外公去世的事情,沉默许久,对我说:珍惜那些还在的人。
夜晚微风,稍微冷清,我送她上了楼,独自漫步回家。马路上疾驰的车辆载着繁忙工作的人们归家的心,小摊上的麻辣烫冒着腾腾的热气,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生活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改变的只有我自己的心境。
记得那天到家已是深夜,车行驶在被黑暗包裹的夜里,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车内却很暖和,空气很安静。
开车的表姐干咳了两声打破了沉默,似乎是在对我们说,似乎是在喃喃自语,生命真的是很脆弱啊,前两天还活蹦乱跳的人如今躺着了就再也起不来了,有多少的转身即永别。
随即,她用平静的口吻讲述一个与她朝夕相处的同事的事情。“他就30来岁,过年的时候还给我送了祝福,说过完年大家再见,等到年过完大家就再也没见了。
他去世了,年纪轻轻出了车祸,当场死亡。我记得最后一次见他他很开心的期盼着过年,盼望着能见到自己的家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如今那个画面永远的定格了,定格在我的脑海里。每每想起他我总会提醒自己,要珍惜现在的每一天,珍惜身边每一个值得爱,爱着我的人,我不想让生命留下太多的遗憾,谁都无法预测命运的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许一个转身大家再也见不到,我无法做到预知下一秒,但是每个人都可以把握现在的每一秒。
说完开始哽咽
车内又恢复了安静,只听见空气流动的声音,还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我回到家时,本以为爸爸妈妈舅舅舅妈们会因伤心过度需要太多的安慰,事实反而是我需要大家的安慰,我坐在奶奶床前,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奶奶眼睛不好,已看不清我是谁。可是她知道那双握着她的手在给她安慰和力量。
我没有看到奶奶哭,也没有看到妈妈哭,也许是眼泪已经流干了,也许是这个年纪的人早已看惯生离和死别。
我只能紧紧的抱着他们,不能说话,一说话情绪就会崩溃。
外公出殡的那一天,当骨灰要被移走的那一刻奶奶嚎啕大哭起来,抱着骨灰,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我再也压抑不住,跟着嚎啕大哭,哭到没有力气。
几个阿姨们搀扶着奶奶,不断的安慰,那些安慰的话仿佛随风飘向了墓地,奶奶还是不住的哭。
我们一行人排着长长的队伍将骨灰送到了墓地,跪着将遗像接回家里。
我见那遗像上外公笑的很慈祥很开心,我上次见他也是这般的笑容,只是如今再见已是天人永隔。
在农村,年纪大的人离世了有一种特殊的叫法,我们不说这个人“死去了”,而是“老人了”。这是一种更加委婉更加体面的说法,老人了,也是一种喜事,那是白喜事。
人活到一定的年龄如果能够在没有痛苦的情况下死亡,那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外公就是,死前没有遭受太大的痛苦。
那天天气甚好,很暖和。仿佛是外公的灵魂化作了一缕阳光,给我们留下最后的一丝温暖。
我望着远去的母亲,她已两鬓斑白,步履蹒跚,还有父亲,瘦弱的身躯似乎再也抵挡不住秋天的寒风。我走上前搀扶着妈妈,脑海里又浮现出朋友讲的那句“珍惜现在还在的人吧”
第二天,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大家照常吃饭,照常打麻将,照常睡觉。没有人再提起外公的离世,他仿佛化作了一缕空气,融入了每个人的身体里。
这几天,梦里总能梦见他,梦到过年时的情景,外公依然笑的很开心。我想这是外公在以他的方式与我说道别,劝我别伤心,他很好。
醒来时,一滴泪默默的挂在眼角,述说着无尽的哀伤。
秋天的风很凉,可是穿上毛衣会特别的舒服,仿佛裹在被子里的温暖,很安全也很心安。
落叶在空中飘零,亦不知飘像何方。它的动作很优雅,缓缓地,像一个舞艺精湛的舞者,随风摆弄着各种舞姿,这是它与树的最后告别,承载了春的绚丽,夏的火热,和秋的宁静,最终走向冬的安详。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它走的很体面也无遗憾,眼神很坚定,步伐很优雅,让它安详的离去,不为他感到悲伤,是对它最大的尊重。
任何的生命都会有完结的一天,接受它的离世,肯定他的这一生就是对它最好的祭奠。
我带上耳机,漫步在秋的淡淡哀伤里,身后落了一地的秋叶,似乎是他们在与我告别,又似乎是我陪着他们走过生命的最后旅程。
前方的路依然很长,路上行人很多,从我身边路过的他们俨然变成了一个个迷糊的影子,因为我的脑海里似电影般的掠过那些我爱的人还有爱我的人的影子。
姐给我打了个电话,唠了一些家常,姐还是那个急脾气,话没说完就挂了电话,这次我不再生气,不再跟她理论,我说姐:“你这脾气该改一改了”。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的,我一定改”
晚上给妈打了电话,让她穿点衣服,秋天很冷,妈你身体很差,别再冻感冒了,我已经失去了外公,我不想再失去你了,电话那头妈过了许久才回话,都听你的,你也要好好的才行,你爸很好,不用挂念他。
那天晚上,我睡的很好,依然梦到了外公,还有奶奶,我梦到他们跟我说:孩子你长大了,我们很放心,也走的很安心。
醒来已是清晨,外面依然很冷,可是心里很暖很安全。
也许是昨天还是很远,我已接受了外公和奶奶的离世。
在生命的脆弱里,在人生的无常前,我们都变得更加的柔软,懂得要更加珍惜彼此,因为也许转身即永别,所以请珍惜。
还有那位朋友,也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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