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陛下问,汝之后谁可为相?”
张九龄卧病在床,头努力的抬了一下,没能成功,立在卧榻之旁的黄门,见状连忙扶着他,坐了起来。
张九龄深呼一口气,道:“江南有丹橘,经冬犹绿林。岂伊地气暖,自有岁寒心。可以荐嘉宾,奈何阻重深...”
黄门听的额头冒汗,尖着嗓子道:“哎呀,我的相爷,可别念了,被贬为刺史还不够吗,再贬...再贬可就是杀头之罪了。”
张九龄一改温儒尔雅之姿,眼神中略过一丝睥睨天下之态,从床榻之上,缓缓地走了下来,道:“孤鸿海上来,池潢不敢顾。 侧见双翠鸟,巢在三珠树。 矫矫珍木巅,得无金丸惧? ”
黄门身体弯成虾状,道:“相爷,咱家不敢再听下去了,咱家这就回去禀告圣上。”
张九龄对着万里苍穹躬身一拜,眼中的神采涣散,瘫倒在床上,喃喃道:“大唐,大唐...”
太和殿,玄宗眼皮微垂,道:“他果真这么说?”
黄门匍匐在地,诚惶诚恐的说道:“这两首诗,奴婢一个字也不敢漏,一个字也不敢多听。”
唐玄宗被逗乐了,捻着胡须道:“你啊,你啊,不听如何记,起来吧。”
黄门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的立在哪里。
唐玄宗道:“回去吧,张卿老了,也只会发发牢骚喽。”
黄门退出去之后,唐玄宗望着空荡的大殿,道:“卿相,你我的间隙竟如此之大,君不听,臣死谏啊,臣死谏。”
黄门走出皇宫,径直向李府走去。
李林甫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道:“高公公,陛下当真这么说。”
高公公摇着茶盏,尖着嗓子道:“你是怀疑咱家吗,咱家还能骗你不成。”
李林甫连忙道:“不敢,不敢,我怎么敢怀疑高公公您,张九龄这个心头大患一去除,我们便可高枕无忧了,以后还请您,多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高公公道:“即使张九龄不会回来了,你也不能掉以轻心,你别忘了还有那位爷呢,咱家先回去了,不然陛下找不到咱家,该着急了。”
李林甫道:“我送送您。”说完落了高公公一个身位,跟着走了出去。“李忠,快把那个锦盒拿来。”李忠双手举着锦盒,跪在高公公面前。
高公公,道“哦,这里装的是什么。”肥白的手,掀开了锦盒一角,从那角里射出道道珠光,“行吧,我先替你保管着。”
李林甫望着高公公一行人走远,踢了李忠一脚,“回家了,奴才。”
张九龄持着灯盏,遥望着天上的明月,长安的月也是这么圆吗,落在层层宫阙之上,清辉减了多少。
“君不听,臣死谏,陛下已不是当年的太子,臣也不是当年的书生。不是老臣被贬出长安,而是陛下被锁在长安了。”
此时,几经战火的长安城,灯火通明,在如墨染的夜色里,吞吐着清辉。盘亘在大地上,巍然不动。如九重楼阁的根基,似可经万世荣光。
唐诗三百首『感遇』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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