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很热,也很冷。
树上的夏蝉不停的鸣叫着,知了——知了——
魏婷无精打采的坐在爸爸常年待着的书房里,捧着爸爸以前最喜欢的书——《孙子兵法》恶狠狠的想,读了这么多年的孙子兵法,到头来还不是败在了里头!
小小的她自认为暗谙世事。却怎么也想不通那温文尔雅的父亲,会策划一个巨大的局,然后自己被困住出不来了。
她小小的头脑飞速的运转着,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答案。越想越觉得郁闷,她恨极了父亲不顾她而一无反顾,恨极了为父亲出谋划策的家伙!
把书狠狠的往外丢去,似乎是把对父亲的所有想与所有怨也一并发泄。
门外传来一声闷哼。她拧着眉,不爽的看过去。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半曲着在那儿,抱着肚子,似乎面目有些许的扭曲。
被书给砸的…
书房里风扇呼啦呼啦的转着,窗外夏蝉知了知了的鸣着
风扇呼啦——呼啦——地诉说,夏蝉知了——知了——地应答。
魏婷眉目拧得更深。
过了一会儿,少年的痛感缓了过去。
进门,看向缩在椅子里的那一小坨——魏婷。她的身边围绕着许多东西。不安,彷徨,恼怒,怨恨,悲伤……
本不情愿的心突然消失,涌起一丝怜悯。
“婷婷,你好,我爸是你爸的至交好友,他想代你爸抚养你。这是我爸早年和你爸拍得照片,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说一些关于你爸小时候的事。”他把照片放到魏婷的眼皮底下。
照片里的人大概都二十来岁,都穿着毕业服。
这张照片她见过,爸爸也说过这张照片,是他毕业的时候和一个相识了几十年的好友拍的。
魏婷把低着的头转向窗外。爸,这就是你安顿我的方式吗?
她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哭泣。这样的反应让谢辰多少有些惊讶,他所想象的打骂哭闹一样都没有发生,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了许多麻烦事。
魏婷进了谢家。
“势必有损,损阴以益阳” 魏婷轻轻的抚摸着泛黄的书页上的字,目光流转。
餐桌上
“婷婷,志愿填好了吗?”谢伯母亲切的问道。
“嗯”
这十年来,谢家一直把她当做亲人的存在。因为他们,她逃过了孤单一人的命运。
“填得哪里?在H省吗?”谢父平时不爱管这些,事关兄弟的嘱托,不可不问。
魏婷垂下浓密的眼睫。“不是,是S省,哥哥的学校”
谢父目光一凝。“那学校不是很好,你的成绩可以选择更好的。”
“我喜欢的专业在那里,挺好的,而且,我不知道伯父反对,我…只填了那一个学校。”
“……”谢父沉默。
“伯父,这样不是挺好的嘛,还有哥哥照顾我。”
“……”哎,老魏,亲闺女啊…
“好”
魏婷听到谢父的回答,敛去眼底的神色,抬起头,甜甜一笑。
“你这孩子…”谢母宠溺而无奈。
“我敌之情,各有长短,战争之事,难得全胜。而胜负……”父亲温柔的声音又出现在了梦里。
她已经不记得父亲长什么样了。十年的时间,她把自己变得面目全非,也记不住了父亲的神色容颜。
当年发生的事情,她不敢去牢狱问父亲,她也知道,父亲什么都不会告诉她。
整整十年,她没有去过监狱一次。她怕她去一次,她所做的所有努力都会付之一炬。
她很想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过完一生,没有那么多的线在脑海里编织。但她做不到,她只要一想到那天的警察,那天的蝉鸣,她就做不到!
这个家里每个人都有秘密,是她不能得知的秘密。
但这个秘密,事关着她的幸福,为了这个秘密,她没有后退的权利了。
如果说在这个家里她有不想接近的人,那就是谢辰无疑了。
谢辰今年二十二,在校研究生。她法律上的哥哥。
说到为什么不想接近,大概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见过她原原本本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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