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忘忧岛（5）

【悬疑】忘忧岛（5）

        联邦国会大厦北翼会议厅，听证会主席梅隆：“请你陈述一下，你们罗了尔人在我国长期羁留的原因。”“政治避难，或者说寻求政治庇护。”老何淡淡地说。梅隆在文件夹中取出几页泛黄的纸，略看一下，便传给了其他参议员。

      “你们自己声称被迫害的原因是宗教，但据我所知，你们所信奉的，和迫害你们的人信奉的宗教系同源……”参议员麦考伊一边看着梅隆递过来的纸，一边问。

      “对不起，麦考伊先生，据我所知，分离派与安立甘宗信奉的宗教也是同源（详见五月花号事件）……”

        “按照政治庇护法案，受庇护者不能实施过政治迫害……”麦考伊几乎不给老何完整陈述的机会。

      “我不太理解你所说的政治迫害是什么意思？在我们原来的地方，什么是政治，怎么定义迫害，恐怕连讲授政治学的大学教授都说不清楚。不同的人群，彼此仇视。在这种纷繁复杂的环境里，一种行为能否把它定义为迫害，取决于彼此力量的消长，昨天的加害者也许是今天的受害者，反之亦然……”

        “那我换一种说法，你是否杀过人，或指使你的手下杀过？”麦考伊不依不饶的逼问。

        “来贵国之前，我是个军人，战争几乎等同于我的生活方式，九死一生的条件下，我唯一能做出的选择就是自保……”

      “那你是否考虑过因你而产生的那些人间悲剧?是否让你的对手有选择放弃作战，离开战争区域的权……”

      “麦考伊先生，我听说你在当参议员之前，是B1轰炸机飞行员，在中南半岛战争期间，你执行过上百次任务，轰炸过几千平方公里，当你按下掷弹键的一瞬间，你是否考虑过你跟我说的这些东西……”

        麦考伊参议员“嚯”的一声站了起来。

        “好了，先生们，我们还是回到调查的重点，罗了尔人流亡政府，抱歉，是自治政府的援助问题。”梅隆打断了老何的抗辩。

      “对不起，梅隆先生，我申请柯克少校来参加质询……”“何先生，这次调查是按照新移民法案的规定进行的，你们罗了尔人的自治政府官员及家属，在我国有六……六百人，我们每年给你们的援助……”

        “梅隆先生，我再次强烈要求柯克少校必须到场，我们是有协议的……”“什么协议？”麦考伊未经过梅隆允许已抢先发问，但梅隆对这个举动几乎无视，只是死死盯着老何。

        “你们恐怕不应再问……”“何先生，请注意你的措辞，它可能会影响调查结果……”“梅隆先生，请小心你的行为，它可能会危及国家安全……”

      “作为参议员，我们拥有宪法赋予的调查权力，现在你必须说出是什么协议……”

        老何下意识看了一眼手表，提高调门打断梅隆的诘问，“如果诸位想知道全部的话，那我们不妨从一个地方说起，人们通常叫它51……”

        会议室的门被人猛地推开，几个身着黑色套装的高大壮汉，簇拥着一个穿米色西装的中年人闯了进来。国会警察手按在枪套上，试图阻止。但当他看到其中一个黑衣人亮出的证件后，十分自觉地闪到一旁。

      “先生们，会议结束了！”米色套装的中年人一边喊，一边大步向梅隆走去。梅隆厌恶的扭过头，“兰利（对外情报机构）在国内没有执法权。”

        “噢，我是作为司法部长特别助理来叫停这次……”“怀特，下次你是否作为加百列（圣经中的大天使长），来阻止我们的调查？”“那得看事态的严重性！”米色套装的中年男人轻蔑的答道。

        半个小时后方尖碑草坪，老何烦躁地离开长椅，在草坪上来回踱着。“这不会是最后一次是吗？”科克少校在轮椅上无奈地望着老何“何，请你相信我……”

        “少校，我相信你，但就像年轻人告诉我的那样，时代变了！”“我能理解你的心境……”“但你无法让我摆脱现在的困境……”

      “按照我们的协议，我会解决你所面临的问题……”“比如，枪杀我的一个朋友，你们管他叫非法移民，只是由警官降为巡警是吗？”“苔西哥哥的事儿，我十分抱歉……”

      “少校，我还记得你给我们上课时讲过的，雅典因为吝惜自己的公民权，不能吸纳外族而为罗马所灭，而罗马毁在他所蔑视的蛮族手中……”“这一切会被纠正过来的……”“好啦！少校，你还教过我，天助自助者。”老何深鞠一躬后，匆匆离去，只剩下科克少校，坐在轮椅上，木然望着他的背影。

        下午1点钟，达州的阳光刺得人眼发花，50号公路路边，山姆警官一边试图放下警车前视窗的遮光板，一边怒不可遏的用另一只手，去搜寻落在车里的墨镜。          他无法忍受这种“侮辱”，从带冷气的办公室被发配到巡逻公路，只是因为自己去抓捕非法移民时枪打得偏了一点，打死了一个没有身份的非法移民。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棕色皮肤的女人，抱着那具尸体时带着诅咒的嚎啕，以及那个女人身旁那个矮壮的中年人望着自己时冷冷的目光。

        有人用力敲击了警车的车窗，一辆没有牌子的雅马哈R1，在警车旁呼啸而过，骑手回头冲山姆竖起了中指。山姆再也顾不得去找墨镜，一个宣泄多日怨气的机会，让他狠狠地踩死了油门，他发誓要抓到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把它挂在车的后备箱上，拖回城里。

      山姆实在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再加上暴烈的阳光，让他居然忘了，前方二十公里处，50号公路有一段盘山路的急弯。

        当山姆驾着警车，撞碎栏杆，冲落悬崖，绝望的回头仰视时，站在摩托车旁的那个骑手，拿出了一张很大的照片，照片里的那个人微笑着，微笑里满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