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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丨涕泗横流,只因那曲悲凉的挽歌

书评丨涕泗横流,只因那曲悲凉的挽歌

作者: 燕赵北羽 | 来源:发表于2017-05-03 07:36 被阅读80次


茅盾文学奖作品,《穆斯林的葬礼》

书评丨涕泗横流,只因那曲悲凉的挽歌

文/燕赵北羽

读完手中的小说,已经是凌晨2:30,这种手不释卷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了。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怅然若失。《穆斯林的葬礼》是一部民族史诗般的著作。通过“玉王”韩子奇的人生,向人们展示了穆斯林民族的顽强不屈的艰苦奋斗的向上精神。它涉及到了回族同胞的建筑、信仰、风俗、饮食、佳节、婚嫁及葬礼等的方方面面。耐人寻味,非常值得一读。

轮回:玉王韩子奇的传奇人生

韩子奇自幼父母双亡,是一名孤儿。但是上天注定他成为土罗耶定的跟随。土罗耶定是穆斯林的一名卫道士,对自己的宗教有一种偏执的狂热。他的志向是走遍名山大川,最后到达圣地麦加去叩拜天手黑石。也是机缘巧合,土罗耶定拜访梁亦清的奇珍斋,丰富的玉器文化吸引了年轻的韩子奇(当时他的名字是易仆拉欣)。他决定跟随梁亦清,而不再跟随土罗耶定前往圣地麦加。

三年学徒中,韩子奇非常刻苦努力。对自己的师傅、师娘、师妹,也非常照顾,亲如一家,得到了梁亦清全家人的喜欢。同为玉器商行的汇远斋老板蒲绶昌给奇珍斋带来了一宗大生意。限定三年时间里,完成郑和下西洋宝船的玉器制作。梁亦清把这项工程作为自己的人生的最高目标与追求,倾心打造。但是三年的辛苦,毁于一旦。梁亦清本人吐血而亡。奇珍斋的主心骨塌了。而蒲绶昌巧取豪夺,趁火打劫。一副奸商狡诈的嘴脸。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韩子奇改拜蒲绶昌为师。这让梁亦清的家人非常不理解。认为韩子奇狼心狗肺,认贼作父。但是韩子奇却是非常有心计的一个人。一是为了巩固提高自己的雕刻技术;二是为了向蒲老板学习经商之道,认识贸易行的人员。他卧薪尝胆,身怀绝艺,却甘以小工自处。三年期满,他回到梁亦清家人身旁,决心重振奇珍斋。知道了他心意的长女梁君璧决定以身相许。

蒲老板是一个奸商,他的贪婪成性让他的合作者也深为不值。英国玉器经营商人沙蒙·亨特先生借宝船上的韩子奇的署名找到了新的合作者,是事业上的伙伴,也是人生的朋友。他对于奇珍斋的重振给予了充分的帮助。短短十年年中,通过韩子奇的辛苦打拼,小小的奇珍斋名冠北京玉器行。儿子韩天星一百天的时候,他在家中,办了小型的收藏玉器展览。以他丰富的收藏、广博的玉器专业的知识,击败了蒲绶昌,一举成名。得到了名符其实的玉王称号。一时风光无两,辉煌闪耀一时。

但是生不逢时。日本人的军队兵临城下。这让爱玉成痴爱玉如命的韩子奇开始惶惶终日。英国人亨特先生建议韩子奇同自己一起赶奔英国。然而梁君璧不愿同行。无奈之下,韩子奇带着最好的玉器收藏和自己的朋友亨特先生一起逃往英国避难。次女梁冰玉因为感情的挫折,感觉没有脸面再继续读书。她没有经过姐姐姐夫的同意,和姐夫一起踏上了逃亡之旅。

亨特先生是一名值得交往的商人。到英国之后,他热心地帮助自己的老朋友韩子奇在英国伦敦,召开中国玉器展览。在战争期间,让“中国玉王”的称号在西方世界里得以继续传扬。梁冰玉也在姐夫的继续支持下,考入牛津大学深造。

但是战争也没有放过英国。希特勒的轰炸机给予了伦敦致命的打击。亨特先生的儿子奥利弗被炸死。活下来的人,只能每天生活在恐怖之中。常年的身居海外,常年得到如父如兄的韩子奇的支持。让人羞愧的初恋,加上为其身死的奥利弗,或者是对于生命即将终结的恐怖。梁冰玉爱上了姐夫,开启了不伦之恋,并且生下了他们的女儿韩新月。

战争终于到了结束的那一天,归家心切的韩子奇和冰玉、新月一起回到了北京的奇珍斋。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除去生意凋落之外,家人全部安好。而同为自己妻子的两姐妹,同室操戈。妹妹冰玉无奈离去。韩子奇离开了梁君璧,他让韩天星失去了父爱。而梁冰玉离开了韩子奇,他让韩新月离开了妈妈。更让两个亲生的姐妹从此不再相见。有的时候,刹那就是永恒。有的时候,刹那只是刹那。

辛辛苦苦打拼起来的奇珍斋,成了汇远斋的分号。纵横北平玉器行的“玉王”,终于颜面扫地败给了蒲绶昌。无论是韩子奇还是蒲绶昌,从某个角度来讲,都成了玉器的“奴隶”。好在有压箱底儿的玉器储备,韩子奇还有活下去的勇气。但是那枚蓝宝石戒指,韩太太侮辱了老侯,当老侯洗刷完自己的耻辱之后,吐血而死。老侯的孩子终于带头打开了韩子奇的密室。韩子奇,被抄家了。就像他刚刚来到奇珍斋一样,赤条条的,彻底败北。这让曾经辉煌一时的“玉王”,开始认命。而自己最爱的女儿,先自己而去了。他的牵挂没有了,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也就不远了。

他临死之前又想到了什么呢?想到了害怕。他是一名穆斯林。但是他并没有严格遵从穆斯林的教化,他想到了他有一天可能会下地狱,受尽千般折磨。闭眼之前,他虔诚地背诵古兰经。这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真实的韩子奇。

辉煌永远属于过去。平淡,才是永恒。

娥皇女英,姐妹双嫁的孽缘

在写下面文字之前,必须谈一谈关于对信仰的认识。信仰的力量是可怕的。它可以让人舍生忘死。如果一个人连死都不怕,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更可怕的?我们的先辈抛头颅洒热血,建立了新生的中国。信仰共产主义的革命者有着非常巨大的能量。

我自己亲眼见过的一个例子:2003年的国庆节,我们驱车去九寨沟旅游。见到朝拜的几个人,三步一磕、五步一拜。我们开车在他们的后面慢慢跟着。跟了很久,他们并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开车超过他们的时候。我注意到他们每个人的额头,都有一层厚厚的茧子。那是我第一次见证到信仰的力量。所以印象相当深刻。

梁亦清的长女梁君璧是非常信仰穆斯林真主安拉的。她每天非常虔诚的祷告,做礼拜。祈求真主赐予她和家人的安康。而梁冰玉,从小就接受了汉人的教育。韩子奇也是非常宠爱这个小妹妹的,他宁可辛苦自己,也要赚钱让小妹妹读书,一直读到大学,甚至读到英国的牛津。梁冰玉属于当时现代女性,有文化、有知识。她对自己的出身于穆斯林教徒的认识和她的姐姐相比,没有丝毫的可比性。梁冰玉与姐姐梁君璧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们基于自己对爱情的认知不同,发生了一次强有力的对撞。

在穆斯林教徒梁君璧的眼睛里,妹妹和韩子奇的结合是有罪的。因为他们的结合没有“古瓦西”,没有证婚人,没有婚书,也没有举行宗教仪式,当然是非法的,是真主和穆斯林所不能容忍的。在穆斯林世界,已婚者犯通奸罪和杀人犯,叛教并列为三大不可饶恕的罪恶,《古兰经》明确训示:淫妇和奸夫,你们应当各打100鞭,你们不要为怜悯他俩而减免真主的刑罚,如果你们确信真主和末日。更何况,梁冰玉和韩子奇是什么关系?她是他的合法妻子的亲妹妹。《古兰经》载有这样的戒律,真主严禁你同时娶两姐妹。这个是。对于教徒梁君璧而言,这就是天理。韩子奇和妹妹的结合,触到了她的理的底线。

再有就是。她是姐姐,妹妹比她小8岁。妹妹,可以说是她拉扯大的。而今天,妹妹却和她公开的抢夺同一个男人了。这让她感觉到无地自容。多年来家庭中的唯我独尊的地位受到了严重挑战。同时不得不承认,韩子奇当初的抛妻弃子的行为,也是为人诟病的。韩君璧辛辛苦苦的撑起这个家,特别还是战争期间,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憨眠?穆斯林教徒对于“名分”看的是非常重要。我们可以看到小荣子和韩天星分手之后,身为厨师的穆斯林同胞就以韩天星为耻。老侯为了洗刷自己的罪名,无奈之下离开了奇珍斋。因为这是对自己的一种极大的侮辱。而梁冰雨挑战的恰恰是姐姐的地位。她败北而去,也在情理之中。她根本不是姐姐的对手。她只是一个崇尚爱情又害怕被爱情所伤的女人。在韩子奇之前,她同杨琛热恋。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恋人恰是他们反对的警备司令部的卧底,在学生中的伪善者,是杀死自己同学的阴谋参与者。这几乎给了她致命一击,她都有跳湖自杀的打算。来到英国之后,年轻的小伙子奥利弗献给她自己纯真的爱情。但是她拒绝了。直到奥利弗被炸弹炸死,一手拿着一束玫瑰,一手拿着她最爱吃的栗子。她才后悔为何没有接受奥利弗的求爱,同时她对爱情产生了莫名的恐惧。战争让她和姐夫更多地生活在一起。从小姐夫就是她的兄长,或者父亲。她对韩子奇产生的就是“恋父”情结。多年的海外漂泊,对家乡的思念,对时刻即将终止的生命开始有了她自己新的体认。她大胆地迈出了人生的一步,爱上了自己的姐夫,并且结合了,还生下了他们自己的女儿韩新月。但是,她错就错在她认为姐夫是爱她的。她的要求太高了,韩子奇对于这种爱情连一知半解也算不上。回到北京之后,她发现其实姐夫的爱也并不是她想要的。回到家乡,回到亲人面前,环境让她意识到她自己也是可悲可笑的。她和姐夫的结合,原本就是有很多代沟的。只是身处异乡的时候,他们自己或者不懂或者忽略了,也或者是为了给彼此身在异乡的亲人一种特殊的慰藉吧!

这场感情,注定了梁冰玉的失败。也注定了她孤独的一生漂泊。

师生恋,没有结合的精神恋爱

楚雁潮和韩新月的爱情,是单纯的。没有以互相占有为目地的。或许他们的恋情来得真的不是时候。

韩新月作为回族青年一代的佼佼者,考入了北京大学。她的初衷就是想证明我是少数民族,但是我并不比汉人学生差多少,并且我还可能在汉人之上。她的内心是非常敏感的,同时应该说也是非常脆弱的。我们承认她的坚强,但是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大孩子。她非常在意亲人们的,同学的,老师的眼光。有时候她并不止代表自己。

历史选择了她成为佼佼者,同时也把沉重的枷锁,卡在了她的咽喉上。而我们往往忽略了这一点。

楚雁潮表达了对韩新月的爱恋,但是这种爱恋是建立在虚无基础之上的。他自己也清楚的知道,他的爱无非是给病中的韩新月以精神支持和精神鼓舞。从而有可能让韩新月更长久的活下去。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他都不具备求爱者的资格。在那个划分阶级的时代,他的身份本身就是一个问题。作为西语系最好的助教,却因为自己的学生小政治家郑晓京的一票否决而失去了晋升讲师的机会。就因为自己的父亲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身份不明,他没有任何可能成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他没有错,党的政策就错了?郑晓京就错了?也不能这样地看待问题。只能说是历史把这样一个尴尬的角色分配到了他的头上。而他不得不继续披着这个来历不明的身份坚持着自己的努力。

当然,还有来自自己的学生郑晓晶的时不时的敲打,不言而喻的让他保持和学生的距离,因为那个时候,师生相恋还是非常让人忌讳的,即便是今天。还有来自双方家庭的拒绝。她的妈妈和姐姐,不能接受一个患有心脏病的儿媳妇。韩新月的父母又因为他是汉人而不能成为穆斯林。楚雁潮和韩新月的爱情面临着重重挑战。关键在于当事人他们二人本身也并没有想到不远的将来会结合,所以他们的爱情是纯粹的,是追求生活下去的勇气。他们把翻译鲁迅先生的著作,当做他们生活下去的目标。其实,也可以看作是他们想向社会证明自己:我能行的。

这种纯精神的恋爱,往往得不到世人的理解。本身而言,就像是柏拉图的建构的理想世界。而又恰恰正因为他们的爱表达得如此炽烈,让我们读者不由自己的沉浸于其中。也许这就是作者对文字把控的一种能力吧!

什么叫做悲剧呢?文学大师鲁迅说的就是恰如一个漂亮的花瓶当着你的面摔碎了。楚雁潮和韩新月都是非常优秀的青年,他们渴望生命,渴望自由,渴望进步。但是上天没有给他们足够的机会。韩新月如同《红楼梦》中的林黛玉一样,美是美的,但是是一种悲凉的美。

来来往往终虚化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还是相信“人在做,天在看”吧!

韩子奇为了出人头地,十年苦功,终于得到了北平玉器行的头把交椅。但是他失去了什么呢!他每天的工作只是想如何赚钱,如何把自己的生意做大做强。而对于妻子、孩子更不用说姑妈的照顾是很少的。他的亲情似乎也并不是表达得那么充分。战争来临的时候,他选择了带着贵重的玉器逃往国外。在他的心目中,玉器才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韩冰玉和他生下小女孩韩新月之后,回到北平。和姐姐韩君璧的较量中,败得一塌糊涂。因为姐姐把他所有的玉器都扣住了。玉在,韩子奇哪里都不会去的。(一直没明白为何梁君璧逼着韩子奇卖掉自己的一件玉器为儿子韩天星结婚之用。其实现在回头想想,还是感觉玉的价值比儿子的婚事重要吧!)

辛苦了一辈子,打拼下来的“玉王”称号又被蒲绶昌夺了回去,奇珍斋也变成了汇远斋的一个分号。而蒲绶昌何尝又不是下一个韩子奇?先是挣西洋人的钱,西洋人走了再挣东洋人的钱。日本人被赶跑了之后呢?不得不又逃往香港。从此背井离乡。

梁君璧呢?这个好像《红楼梦》中同王熙凤一样的女人,她相中了陈淑彦做自己的儿媳妇。不惜用欺骗的手段破坏了自己儿子韩天星和容桂芳的恋情。她成功了。韩天星却在单位里,做人的资格都没有了。知道了实情的韩天星内心受到了多大的伤害呢!

我们每个人都在追求幸福,只是我们很少会过问,我们的幸福是怎么来的呢?我们的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从这个角度上说,幸福,其实是非常自私的事情。

梁君璧请几个阔太太打麻将,顺便照顾自己的玉器生意。初衷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她忽略了别人的智商。当她开始算计别人荷包的时候,别人也许早就开始算计她自己的荷包了。也许赢了一点钱,买了她一些玉器,其实也只是给她点点儿眼药水吧!就当着你的面儿,就在你的铺子里,有位姨太太,偷掉了店里的蓝宝石戒指。盛怒之下,她羞辱了极为忠诚的老侯。老侯离开了奇珍斋。其他的伙计们,也发生了连锁反应,树倒猢狲散。奇珍斋自此明存实亡了。也许这一点是没有见识的梁君璧所想不到的。“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看事情虽然出在蓝宝石这一个事件上,但是,其实奇珍斋真的早就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

一部优秀的小说。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穆斯林的葬礼》,应该就是这样一部书。书中人物形象丰满,活灵活现。事件处理合情合理,匠心独运。以此为记。

附表:人物关系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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