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音
我是姐姐背大的,等到能牵着小手走了,更成了姐姐的小拖油瓶,姐姐到哪我跟到哪,后来我上学了,姐姐去了工业的木工厂上班,星期天我还是跟着去玩。姐姐在厂里是负责给家具上油漆的,木工厂加工组有个姓藏的青年经常去油漆组,他一来旁边的工人就打趣:姐夫见了小姨子,挤眼瞪鼻子,我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感觉很好玩。晚上村里放电影,通常都是我给姐姐的几个好朋友占场子,一群四五个人下班后相约着一起去。后来别人都不去了,只有那个姓藏的青年去,跟姐姐有说有笑的。
这个事情终于被父亲知道了,父亲很生气,不让姐姐吃饭,罚她跪着。姐姐哭我也哭。姐姐跑出去,我拿上个馍馍追出去塞给她。
姐姐在跟那个姓藏的青年搞对象,父亲说,没想到你这么小就搞对象,那个谁谁的家是个小山村,穷山恶水的,你去要受罪。姐姐顶嘴:穷也愿意,现在穷不一定以后也穷。
姐姐是村里数得上的美人了,皮肤白皙,身材好,穿啥都好看。她会打扮,两条大辫子搭在肩上,刘海用火钩子烫得向上卷着。我们手拉手走的时候,我经常仰头羡慕地说,真想快长大啊,长得和你一般高,实际上我的个头长到五年级就不长了,一直比姐姐矮半个头。姐姐就说,长大了不好,很多烦心事。
姐姐好人才,村里当然有很多想和我家攀亲戚的,公社书记的儿子,姐姐嫌人家太瘦;介绍当兵的,姐姐说脸上有痘,好了也会留下麻子坑;介绍青岛的,姐姐说留着小胡子就像个二流子。
姐姐就和那个姓藏的,后来成为我姐夫的青年对上眼了。父亲让我抽空就跟着姐姐去厂里,姐姐晚上开会,学习,加班,父亲都让我跟着,我精明的很,我懂,父亲让我当密探,看着姐姐呢。
路上,姐姐问我,那个谁好不好?我说,好!怎么个好法?长得好,说话好,都好。
父亲问我,你姐姐跟那个谁见面了?我说,没见。我跟姐姐是一伙的,父亲从我这里问不出什么。
转过年来姐姐二十一岁了,姐夫托人来说媒,姐姐也铁了心非姐夫莫属。父亲实在拗不过姐姐,只好答应了。
姐夫对我很好,出差给我买外地那种塑料皮的铅笔盒,带橡皮头的铅笔,两面能穿的面包服,那时候时髦的棉袄叫面包服。姐夫开玩笑地说,得贿赂好我这个小姨子,她的话能起大作用。大意是我要在父亲面前多说他的好话。
那年秋天,姐姐开始置办嫁妆,准备入冬出嫁了。她打开她那个大木头箱子,把里面的衣服全都摆出来,花花绿绿任我挑选。姐姐是衣裳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她的衣服我穿着都大,她用缝纫机改了几件给我。姐姐手巧得很,理发,裁衣服做裤子,什么都会,我很崇拜她会这么多手艺。
出嫁那天,我送姐姐,我给姐姐挎着的那个红包袱,虽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我知道那是她最重要的家当。一辆带斗的大卡车,靠前面放嫁妆被子等等,我和哥哥,姨家表兄站在旁边扶着。
姐姐的婆家,四面环山,几十户人家住在山坳里。在东面山上低洼处凿开村民进出村的通道,直上直下的一条陡坡延伸到村里。头次见识这么陡的通往村道路了,可见村子交通是多么的不便,小山村子是多么的落后。
姐姐的新房低矮昏暗,远不及我们家的大瓦房敞亮。是因为没打算在婆家村子住还是别的原因,新房也没有好好的布置布置,跟我以前见过的新房差远了。姐姐穿着大红的棉袄棉裤,映得脸红扑扑的,姐姐高兴就行。
吃完饭,我们乘大卡车回家,他们让我进驾驶室,我不去,我和他们一起站在车斗里,扶着前面的栏杆,看着黑幽幽的天,四周是起伏的空旷山野,车灯两道光柱照亮了公路,有好几只兔子飞快地越过光柱,从公路这边飞奔到公路另一边,一路上哥哥兴奋的嗷嗷地叫唤,在深夜的野地里传得很远。
姐姐姐夫不几天就回厂子上班了,厂子给他们在厂宿舍区安排了2间房暂住。
家里少一个人,好像少了许多人,一点儿也不热闹了,我特别盼着姐姐姐夫回家吃饭。他们一回来,家里热闹,饭桌上一片欢声笑语。姐夫是个幽默活跃的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样子,经常能逗得连父亲这么严肃的人都笑了。
故乡的回忆------嫁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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