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

第一章： 南柯一梦遇白猫

        月光细碎，静静地撒在河湾中，两岸是片片密林，传出断断续续的鸟鸣声。河湾中飘行着一只小舟，舟中有人月下收网，几条健硕的鱼儿落入竹篓里。我半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一切，感到踏实和愉悦。那人收了网，摇船向岸。我拉紧身上的棉布被子。天气似乎渐凉，床上垫的是软草席。草席微凉，摄取人体的热量，针脚细密的粗布被子显得格外温暖。那人向我所在的茅屋走来，宽大的草帽沿半遮着他的脸，月光下模糊一片。我似乎认识他，又好像从未见过他，但心里依旧是踏实和愉悦。吱扭一声，门被半推开，月光一涌而入，投射在地面上。那人熟练地挂上蓑衣，取下帽子，把鱼篓搁在地上。一切都显得那么井井有条，理所当然。突然鼻腔里痒痒地，脸颊上也有一点温热的感觉。我一个机灵坐起身来，原来又是同一个梦。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做着同一个梦：我在月下，要等一个渔人归来。

        扭头一看，一只白猫静立在我床头，一身如雪，只有脸上有两段黑色条纹，只是恰好卧在眼睛上方，宛如美人的翠眉。一只小脸极是灵气动人。我认得她。她是小区里一只流浪母猫，前段时间刚产下4只幼崽。我家在二楼，门是锁好的，虽然窗子开着，只是“猫的弹跳力有这么好吗？”我一边挠头，一边掀开被子下床。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又到厨房煮了些鸡胸肉，撕碎喂给了母猫。我想她大概是来求食的。喂完食，我打开门让母猫离去。母猫的到来让我想起一个人，他叫老猫。

第二章：君骑竹马去

        老猫是我一个朋友的外号。由于老猫长得少年老成，所以喊他老猫而不是小猫或者阿猫是很理所当然的一件事。我和老猫认识有很多年了，自毕业以后我再未见过他。听说他考了警校，听说他当了警察，听说他立了功，很受院里重视。当然我只是听说，至少我从未在某个城市的街头见过他。

        老猫有个很大的特点，眼睛小。他看东西的时候还喜欢眯着眼睛。从小我们便认识，又很有缘地上了同一个高中，开学见面的时候，他就是眯着眼睛看我的，于是我故意问另一个同学老狗:“这人什么时候瞎的？年纪轻轻怪可怜的。”其实老猫的视力是好到变态的，百米范围之内蚊虫都很清晰。当然我和老狗这种二十米范围外人畜不分的近视儿童是打死不信有人视力能达到这种程度的。老猫的另一大特点就是胆贼大，当着我和老狗的面就干过不少“蠢事”。例如有一次我，老猫，老狗仨人在面馆吃面。对面二十楼有一大姐要跳楼，老猫一见，蹭蹭蹭爬到顶楼，跟大姐几番交涉，大姐情绪激动，鼻涕眼泪到处“飞溅”，终于在老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下————大姐纵身一跃直勾勾就往地上扎，老猫也纵身一跃扒住大姐的大腿。我在楼下吓出了一身冷汗，砸掉了一碗面，薅掉了老狗小半边头发。终于老猫还是把大姐救了下来，工作人员扶走大姐后，老猫又回到面馆，平静地嘬完了碗里的面。我和老狗声泪俱下，苦口婆心地教育他以后少管闲事，以后指不定死在哪件闲事上呢。老猫点了点头，很不要脸地对我说:“能不能再来一碗。”

        当然老猫也有怕的事情，比如女生。不得不承认老猫是受女孩子欢迎的，据说是他的桃花眼让学校里的女生神魂颠倒的，但我想那眼睛看起来跟瞎了差不多，铁定不是这个原因！我分析看来，老猫每次遇到女生来搭讪都跟真瞎了一样，不是毫无反应自做自事，就是逃到老远去。这样就给妹子们留下了高冷男神的形象。老猫，这么有手段，我实在是为他这种行为感到不耻。后来我了解到老猫是因为怕女生，好像是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我很激动，老猫居然能把我当朋友，我问老猫:“你怎么不怕我？”老猫竟然说:“你是没有性别概念的物种。”然后生物书就理所当然地在老猫脸上开了花。

第三章：桃花缘

        拉开窗帘，一束阳光打进玻璃窗内，酒红色的木地板落上了好看的光影。透过玻璃窗，我看见茂盛的草丛中有一窝毛绒绒的小团子，是四只猫仔。看样子“桃花”不在。桃花是我给那天偷进我家的白猫起的名字。因为她的美实在是太让我震撼了，如墨的眉，似雪般洁白松软的毛，行动起来像风吹柳条样婀娜多姿，我想只有“桃花”这个可俗可雅，又自带美人媚气的名字适合她了。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下楼去了。虽说平时也很积极地给猫投食，但我一般是不会去摸它们的，不是我有多么高的觉悟不去打扰它们，其实是我怕它们发怒要挠我的。所以，桃花不在家呀！宝宝们还没有锋利的爪子呦，我决定去偷摸一把。猫仔们看到我来了，先缩回了灌木丛里，不一会儿，一只胆大的小家伙就忍不住钻出来看着我，水灵灵的眼睛真叫人喜爱。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并向单纯无知的猫仔伸出了“罪恶”的手。手悬在空中，我的余光显然是发现了旁边夹竹桃树从的桃花，我很尴尬地定在了草丛中。微微转头，桃花也定在那里，身形挺立，瘦长的四肢轻轻点地，很明显，这是个不好的信号。我慢慢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揣进裤子口袋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差吹着口哨来掩饰自己了。灰溜溜地回了家里，一阵懊恼，差点就摸到了!

        第二天一早，我拉开窗帘，向草丛中望去，绿油油一片。桃花一家不知所踪。我昨天吓到桃花了，所以连夜逃难去了?洗漱完毕，我准备好热乎乎的白粥，在酱色的小瓷碟中放上酸甜可口的酱黄瓜，刚刚坐定准备开动，就感觉一道目光投射在我脊梁上，我打了一个哆嗦，缓缓转身，餐厅的玻璃窗正对着前一栋楼的奶奶种的玫瑰花丛，高大的带刺枝条扭曲在一起，桃花静静蹲在前方，眯着眼睛，它在看我!我心里一笑，这家伙，逃难也不逃远一点，从我家前面跑到我家后面有意思吗？!我端起碗，似乎有点不对劲，桃花挑的这个地方可以看到我家的很多地方，特别是她现在蹲的这个点，绝佳偷窥地点啊！奶奶的，这是要监视我，这家伙成精了!我是想“犯罪”来着，可我未遂啊！

        晚上，我打开日记本：今天输给了桃花，主要不是因为我笨，是因为桃花是一只猫精，她有的时候幻化成人形，偷偷跑到人家里去，偷偷使用主人家的东西，比如，她会打开电视机，看看甄嬛传什么的，学得可精了……。正胡扯着，突然想到那天桃花不知道是怎么进我家的，就一阵毛骨悚然。赶紧扔掉笔记本，钻进被子里。

第四章：人生无题亦无解

        渐渐地，我也习惯了桃花在窗前监视我。桃花的状态也越来越好，体态要比以前丰满，不禁让人想到风姿绰约这个词。阳光很好的时候，桃花会很惬意地半卧着，眯着眼睛和我对视。我坐在餐桌前看着桃花，权当是消磨时间，渐渐地桃花站起身来，越站越高，脸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阳光下一个洁白如玉的少女沉默地站立着，歪着头，眯着眼睛和我对视。

        “叮……叮……”手机铃声轰炸起来，我才发现原来自己睡着了。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让我的大脑很不开心，一阵头疼。伸手拿到手机，一看是老狗来的电话：“老猫……老猫出事了。”我的大脑搜索了片刻，才理清老狗在说什么。

          “出什么事了，你联系到老猫了?”

          “你先来一趟，我手机里讲不清楚。”

            “好，老地方。”

            王妈妈面馆是上学时离我们三个人家的最近地点。现在老猫家早就没了人，虽然我和老狗也换了住处，但这个集合地点一直没有变动。听老狗说，老猫之所以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我们，是因为工作上的原因。老猫做了警察后，被派在一个犯罪团伙里当卧底(听说是自愿去的，要按老猫的性格，他会这么要求我也相信)。他的很多联系方式都变了，我们自然不可能轻易联系上他。但在最近的一次收捕行动前夕，对方发现情况有问题，准备采取措施。老猫眼看情况不对，立刻放出消息，抓捕计划提前，但是老猫的身份也暴露了，救回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

        “不行了是什么意思？”我脑子一片空白，感觉口渴恶心。

        “就是人已经没了。”老狗泣不成声。

        “不可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突然这么讲，我是不会相信的。”我拿起包，抽身走人。

        我要往哪里走？

        穿过几条马路，我来到一个破旧的院子里，废弃的砖瓦散落了一地。院子的角落里本来是长了茂盛的花草的，现在只有零星的枝条看着还有活气。只有侧墙上的爬山虎依旧繁茂，似乎在主人离去之后还疯长过一段时间。我踩着附近人家扔进来的生活垃圾，走近了一扇生锈的窗子。窗内帘子拉了一半，透过积上灰尘的玻璃，可以看见一些老旧的家具，此外再无它物。

        我记得第一次走进这个屋子的时候，我还很小，爸爸妈妈让我去跟小哥哥玩，大人要谈事情。于是穿着蓝色格子睡衣，头发柔软又瘦瘦弱弱的小男孩被家长从床上捉了下来。小男孩揉着惺忪的睡眼坐在我旁边，“你喜欢玩什么呢？”“……”我没回答“女孩子都喜欢玩过家家，这样吧。”小男孩丝毫没有生气，自作主张地从一堆玩具枪和积木中翻出了一只很丑的小熊“我们玩过家家。”“……”我依然没有说话。“它当宝宝，你当妈妈，我就当爸爸吧！”小男孩仍然在自说自话。“好。”我终于还是很喜欢这个提议。大人要走的时候，我抱着丑丑的小熊，死活不肯走。大人说什么我都不听，小男孩叹了口气，过来拍拍我怀里的小熊：“妈妈要出去上班了，爸爸可以照顾宝宝。”“嗯”我最终还是听话地回去了。这是我第一次去老猫家。

        看着窗子里熟悉的格局，顿时头痛欲裂。不得不承认，老猫其实是个很体贴的人，从小就是，长大后也是，对我和老狗更是掏心掏肺。虽然长大后的老猫没有以前那么活泼，但是依旧是善良又柔软。可是这么好的老猫就这么没了。好突然啊，就像是假的一样。我突然想笑，老猫这个人到底存在过没有?连死亡都只有一个讯息传过来。我想象着老猫的体温渐渐降低，呼吸缓缓衰竭，心跳停止，瞳孔扩散。这样才是死亡，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过程，不是什么遥远的事情，过得很幸福的人总是会忘记死亡的诅咒。存在过，没有了。存在过，没有了。存在过……

第五章： 桃花劫

        我一路糊糊涂涂地往家走，刚进小区门口，一个黑影窜过我脸庞。我心脏骤停了一秒，一个踉跄坐到了草地上，这时一辆货车几乎是擦着我的手臂过去的，如果不是被吓到一屁股坐在地上，大概我就没了吧。我伸手摸了摸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疼的左脸，颤颤巍巍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阳光好像很刺眼，一个洁白如玉，画着弯弯翠眉的女孩在某栋米白色的欧式建筑物前跳着舞。她身上鲜艳的红色舞群随着她的旋转绽放成一朵绚烂的玫瑰。她是那么开心啊，世界都在为她伴奏，我听不见一点声音，但我的心里也为她放肆地笑着。突然，女孩停止了旋转，饱满的小脸瞬间萎缩，美丽修长的四肢骤然变为白骨。阳光被遮挡，背后的欧式建筑像被火焚烧过一样露出阴森的灰黑色，这个世界被高大而扭曲的枝条包裹，小女孩的白骨被紧紧锁在荆棘中，一种巨大的悲怆袭来。我哭不出声，喊不出来，伸不了手。我在这个世界里就像是一段意识存在，只能观看一切的发生，却不能有所作为。

        终于我还是被自己的抽搐惊醒，我知道，这是梦。我走到卫生间，左脸上一条细细的抓痕已经结痂。我揉着疼痛不已的太阳穴，匆匆走到昨天摔倒的地方。一小块形如玫瑰的血迹，像是红，黑，黄三色的混合，在阳光下发着令人作呕的微光。我立即跑到玫瑰花丛前寻找桃花，什么有没有。四只小猫仔在不久前已经离开了桃花，这里只有桃花会一天不落地蹲守，可是她不见了，难道说昨天吓到我的黑影是……。

        日子过去了好久，桃花再也没有出现过。有时候我在小区看见年轻的猫咪，我会猜想，他们是不是桃花的后代。特别是有一次偶遇的一只，我敢肯定他是那四只幼崽中的一员。他的左眼上方卧着一只粗粗的条纹，可惜只有一条，不能称作眉，且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笨拙。        我经常会叹惋，再也见不到像桃花那样美丽又灵气逼人的猫了。

第六章：  敬你碗老酒三两三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我和老狗才接受了老猫离去的事实。有些事就是这样，不管多么难，我们总能熬过去。收拾好心情，我决定去老猫生前工作的地方看一看。因为老猫家人不愿意透露老猫的坟址，怕有不怀好意的人打扰家里人的清净，所以我手中的一束白菊也无处安置。

        唯一可以查询到的是老猫在刚刚毕业时在本市的一家公安厅工作过一段时间。我走进公安厅，向里面的人询问情况，很可惜，大家都很忙，并不怎么想搭理我，而且没有几个人对老猫有印象。零星的几位对老猫还有记忆的人也只停留在“哦，那个高个帅气的小伙子，我记得呢，后来调到别的地方去了，其他我就不清楚了。”我心中一阵酸楚，才发现自己多么想听到有关老猫的消息，哪怕只有一星半点。我准备往回走，看见门口一个大爷正在乘凉。我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希望，快步走过去“大爷，你记得……”。

        “记得，我问你，你平时喊那个小伙子叫什么?”

        我迟疑了一下“老猫，我喊他老猫，大爷怎么了？”

          “你们终于来了。那个小伙子对我这个老头子可好了。我当初也是干公安的，后来退休了，在家里闲不住啊，就要在厅里待着，平时帮大家拾掇拾掇院子我也开心。嘿嘿，平时大家忙不怎么搭理我这个老头，只有这个小伙子愿意跟我说说话。有一天晚上下班，小家伙非要拉着我喝酒。他说以后要走了，拜托我一件事，让我留着这封信，要是以后有人来找老猫，就把这封信交给他们。”大爷拉着我到旁边坐下，缓了一口气接着说到：“我就问他，你走之前自己交给他们不就好了吗？大爷要是活不到他们来找你的那天，那不就对不住你了吗？他非说不行，说是为了来找他的人好。大爷又不傻，他话说到这份上，我也猜出来他要做什么去了。后来还硬是把我灌醉了，背回家去。我酒醒之后，发现口袋里留了一封信，赶回厅里，他已经调走了。”大爷说着摸出了一封皱皱巴巴的信封，“给你，后来我也是找了不少人才知道情况，这孩子可惜啊，父母得哭成什么样……”老爷子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我抚摸着信封，然后慢慢撕开封口。

        “我不知道拿到这封信的会是谁，老狗如果现在是你拿着这封信，请你把它转交给小耗子，接下来的话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也不用看了。

            小耗子，我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次出任务，我已经计划了很久，一直没有联系你和老狗我很抱歉。我希望能一举粉碎这个犯罪组织，如果不是这些人，叔叔阿姨应该还在你的身边。现在我终于有了机会，他们必须为犯下的罪付出代价，我不能看着他们逍遥法外，也不能看着你默默忍受失去至亲的痛苦。不会再有一个孩子要承受你经历的痛苦了，相信我。不管最后的结果怎样，你都要好好生活，有空记得去安慰一下老狗。

        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如果我还能回来，我们还玩过家家好不好，你当妈妈，我当爸爸，行吗？”

        信只有短短三段话，每一个字就像用刀刻在我的心上。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很喜欢他，但是我从不捅破这层窗户纸。我很沉得住气，我也必须成得住气，这样我才可以心安理得地和老狗一起享受着老猫的照顾。我怕万一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我就真的要失去所有人了。        可是现在呢，真可笑，我还是失去了他们。

        我还是会做起那个熟悉的梦，月光细碎，静静地撒在河湾中，两岸是片片密林，传出断断续续的鸟鸣声。河湾中飘行着一只小舟，舟中有人月下收网，几条健硕的鱼儿落入竹篓里。我半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一切，感到踏实和愉悦。那人收了网，摇船向岸。我拉紧身上的棉布被子。天气似乎渐凉，床上垫的是软草席。草席微凉，摄取人体的热量，针脚细密的粗布被子显得格外温暖。那人向我所在的茅屋走来，宽大的草帽沿半遮着他的脸，月光下模糊一片。我似乎认识他，又好像从未见过他，但心里依旧是踏实和愉悦。吱扭一声，门被半推开，月光一涌而入，投射在地面上。那人熟练地挂上蓑衣，取下帽子，把鱼篓搁在地上。一切都显得那么井井有条，理所当然。每次做到这儿，我都会突然惊醒，起身时早已是泪流满面。

第七章： 桃花源

        老猫，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老狗。然后还会原谅你这么狠心地抛下所有人。我似乎能够消化一切痛苦了，其实每个人的一生都要经历与至亲的离别，没有人可以幸免，我只是比大多数人经历得早了一些。

        我把昨天泡好的百合，桃胶，雪燕，皂角米放进小锅里炖煮。洗干净一只雕花玻璃碗，耐心地等待着。“叮……叮……”

        我滑开手机“喂，啥事?”

        手机一头传来老狗的声音“别老闷在家里，出来走走，我乡下老家有处好地方，风景好看得很……”

“不要，你要不要来我家吃饭?”我还没什么心情出去游山玩水。

“不要。”老狗也回绝得干脆。

“我是看在老猫的遗嘱的份上才照顾你的，你简直不知好歹。”我挂掉电话，继续耐心地坐在小锅前，看着晶莹剔透的食材在锅里翻滚。

“叮……叮……”。

“你有完没完！”

“小耗子，不来你别后悔。”

“嘟……嘟……”老狗说了一句话就挂了电话，我感觉这句话很没头脑，一定是有事，这小子一定是摊上事了，等着我去收拾残局呢！我匆忙收拾了点东西，打了辆车就准备往乡下奔，这时手机又收到一条消息，显示是一个比较僻静的小庄子。

        我下了车，老狗引着我进入村庄，伸手指向远方。我的目光立刻被这里古色古香的建筑吸引，白墙青瓦，黝黑透亮的石板路。远处烟雨蒙蒙处，一小座青山将整个画面衬得如水墨画一般。脚边淌着一条小河，河水清亮无比，河沙细碎柔软。虽然在这座城市住了这么久，我还真是第一次到这个小村庄来。眼前的景象用桃花源来比喻一点不为过。你看，小河上游那些忙着捕鱼的人们，幸福又充实。捕鱼人群中，似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宽大得有点不合身的白衬衣，咖色的休闲裤，一阵风吹过，衣边翘起。那人戴了斗笠，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他的脸，他转向我这面，一种熟悉又疏远了的感受伴着巨大的震撼涌上心尖。他慢慢向我走来，轮廓渐渐清晰。

        我知道，梦里的渔人终于要归来了。

        “好久不见。”他仰起头，阳光照在他稍显古铜色的脸上，摄人心魄。

        “你看看这只白猫，是我捡的哦！我看她第一眼就想到了你。看看这猫咪脸上的眉毛多像你的，我刚捡到她的时候还受伤了……”他举起怀里的白猫，精巧的小脸上有两条条纹，恰巧卧在眼睛上方，宛如美人的翠眉。

        我在巨大的震惊中动弹不得，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我叫她‘傻妞’……”他叹了一口气，终于停止了自说自话，放下手里的桃花，伸出一只手按在我的肩膀上。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前段时间情况还不稳定，所以用这个办法来控制局面。现在那个组织的成员已经全部落网，一切都结束了。”

        “你看，我好好地回来了，所以我还要陪你玩一次过家家，‘傻妞’当宝宝，你当妈妈，我当爸爸，行吗？”他低头望着我，眼神坚定而清澈。

        而我早已泣不成声，颤抖的手死死地握成拳头按在胸前。过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她叫桃花，不叫傻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