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咖啡店吃饭的时候,一个很小的意外导致同行的伙伴有些擦伤,衣服也划破了没法再穿。
有服务员过来收拾肇事的设备。我们要求服务员把店长叫来,服务员说店长在忙别的事,需要等会再过来。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一个小伙子过来,说他就是店长。询问了一番事情发生的经过,开始解释这属于天灾之类。
我们告诉他,天灾不天灾就不要谈了,可以直接说这事他准备怎么处理。
他开始问坏了什么衣服,价值多少钱,发票有没有,没有发票小票也行。
如果没有带在身上,可以回家拿来。他拿到发票或小票后抓紧联系总部,向总部说明情况,审批来资金就给我们汇过去。
伙伴给他说,这衬衣加背心总共价值不到1000元。我们不准备去按照他说的这套程序去做,他们赔了衣服的钱就好了。
没有伤到人,对两方来说,都是十分幸运的事。我们也不打算要其他的什么赔偿了。
他听了这话,表示需要再向总部说一下,看看该怎么办。并说,极有可能到最后这需要他自己来承担。
过了一会,他回来了。毫无悬念的是,他基本答应了我们的条件,但仍然以极可能他自己承担的理由,让我们又退让了几十块钱。一说好,他就将赔偿款支付了过来。
二
事情处理的还算顺利,我们没讹他,他虽然前期兜了几个圈子,也没怎么耍赖,很快也就同意了我们的条件。
事后,我想,为什么他开始要去兜那么远的圈子,要求我们找发票小票,要给总部报告,要总部拨款才能支付赔偿等等?为什么后来又比较容易地谈判成功?
考虑来考虑去,我觉得是因为双方的信息不对称。
对于他来说,信息不对称,让他做决定的信息掌握得不充分,他不知道我们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他不知道我们会要求他赔偿什么项目,每个项目赔偿多少钱,他关心的是,他会不会被讹诈,他会不会是遇到了一个大大的麻烦,他会不会陷入一个大大的黑洞。
对于我们来说,信息也不对称,我们不知道他到底有多么耍赖,他到底会为这个小小的赔偿设置多大的障碍。他到底愿不愿意赔,愿意赔多少。是不是我们一定要去找几个媒体,是不是需要我们做个条幅写几个大字站在门口才能获得他的重视。
三
这就好像在一间房子里,你在这一侧,我在那一侧,谈判就是争取让对方多往前走几步,自己少往前走几步。开始的时候,因为不知道对方的期望值,谁都不愿意先跑到中间来,都把自己的弓拉的满满的,拿出一副“我不急,我可以小火慢炖”“你着急,你先来”的架势,虚与委蛇,耐心周旋,小心试探。
这谈判,其实每一方都是有底限的,但每一方都不愿意先把底限晾给对方,因为一旦把自己的底限先让给对方,自己这一方就没有退步的余地了,再退就要超出底限了,谈判中不但不能争取到较好的条件,可能会突破底限,损害己方的利益。
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又不能把对方挤压得太多。对方不让步,自己不愿意亮出底限。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底限在哪里,所以自己给出的条件又怕突破了对方的底限,导致对方从谈判桌前愤然离去。
谈判力度的拿捏,犹如拉弓,既要拉到最大限度,争取己方的利益,又要注意不能把弓拉断了,导致谈判破裂。
四
说到信息不对称,我想起刘慈欣在小说《三体》中描述的三体人的信息交流。
三体人能够完全感知他人的所思所想,我想的你全部感知,你想的我也全部感知得到,人与人是靠心灵活动来交流的,没有了任何交流障碍,没有了任何阴谋诡计,没有了任何障眼法。
而反观我们地球人类的符号与语言,心里想的,与口中说的,可能一致,也可能不一致。可能是故意不一致,也可能是想心口一致,但词不达意。这样,凭空多了非常多的交流成本。对这一点,三体人根本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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