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旺是一只中华田园犬,住在公司电动车车棚里,已经生活很多年了。
十几年前,公司搬到新厂,有供应商家里养的狗出生了小狗,于是供应商就送来一只黄色的中华田园犬,取名福旺送给公司。
我们在车棚角落用木板搭好一间隔间,放些旧的棉絮铺在里面,于是福旺就有了自己的家。
福旺刚来的时候还很小,整天在厂里跑来跑去地玩耍。公司有一块绿草坪是空闲的,用铁丝网围绕着。老板喜欢养大狼狗,特地从上海买回一对纯种的大狼狗放在空闲的草坪上。
白天的时候,大狼狗被拴住,到了晚上才可以自由活动。但有一天晚上,上夜班的同事被狗咬了,幸好他穿了条结实的牛仔裤,只擦到一点皮肉。同事被吓得不轻,赶紧去医院打狂犬疫苗针,在家休息了一个星期。
那时福旺还是条小狗,老板并没有对它特别重视,相反对大狼狗很爱护,配有放大骨头和鸡腿的冰柜,煮肉的电磁炉和小锅,专门有阿姨细心地照顾。
每天中午,同事们在公司吃完饭后,将没吃完的荤菜和米饭装些给福旺吃,保安室的小伙子则早上和晚上负责照顾福旺的饮食。
虽然没有大富贵,但是福旺在公司里生活地无忧无虑。
福旺的记忆力很好,哪些同事经常来给它送食物,它都记得住。同事来上班的时候,福旺在公司门口蹲着,车间的老李或小赵来了,它立刻站起来,把尾巴摇起来,走到他们身边,一看就知道都是平时经常给福旺送吃的同事。
福旺心里真正主人是保安班长。同事上班后,它就跟在保安班长身后,像他的小保镖一样。班长上夜班的时候,福旺就在自己的窝里休息,估计它晚上跟着班长巡逻,作息时间也变了。
一年后,福旺长成了一条漂亮挺拔的中华田园犬,虽然没有大狼狗魁梧,但是它有光亮的毛色,闪亮的眼睛,棕色的睫毛让它有自己独特的风采。
老板给一对大狼狗起了名字:杰克和露丝。有一次露丝生了九只小狼狗,胖乎乎地,挺可爱的。不知为什么老板一点也不喜欢这些小狼狗,一只只地送给对面和附近公司里喜欢养狗的人。
接着福旺被一条很粗的链子拴在棚子里,只能在小范围里活动。有一天中午我端着装着鸡腿的碗去给福旺吃,福旺老远看见我,兴奋地原地转圈,看见我走来,它上身站立起来。
为了让自己变苗条,我把荤菜都留给福旺吃。虽然我不吃肉食,终究还是没有瘦下来,福旺吃肉食也没有胖起来,但是时间长了,福旺一见到我就像看见亲人一样热情。
我把鸡腿倒在福旺的大碗里,它一口咬住鸡腿,扭着脑袋,用根部牙齿咬碎鸡骨头,我专注地看它专心地吃,忽然觉得身边有些异样,慢慢转过身,心里倒吸一口气,在不远处,站着一只大狼狗,是露丝,眼睛红红地看着福旺,我赶紧快步走开。
公司空地的草地,被铁丝网围成一片天然的放养场。白天大狼狗都是在放养场里活动的,也不知道露丝是如何跑出来的。
下午的时候班长才发现露丝不见了,到处找它,最后在福旺的附近找到它,班长将露丝赶到放养场里。
露丝后来又生了几窝小狼狗,确认是纯种品种后,老板留下一只小狼狗,休息的时候在放养场上扬鞭,扔砖头,喊着口令训练狼狗一家子。
露丝后来生病了,老板送它到外省去看病,再也没有回来,从那以后,露丝和福旺再也没有见过面。
一年一年地过去了,福旺在车棚子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被铁链拴住的福旺没有了往日的神气,毛色也有些暗淡。
车棚子外是一道矮围墙,经常有些流浪狗和被弃养的猫从墙外翻上墙头,跳下来,来抢吃福旺的食物。
福旺居然从不对外来的猫狗狂叫,只要自己吃饱了,剩下的谁来吃,他都不生气。
这样一来,几乎天天有猫狗来用餐。经过观察,我发现其实总是一只土狗和三只野猫在固定的时间来吃饭。一天,除了三只野猫在福旺的附近休息,我发现居然多了两三只小花猫。
看来野猫把福旺这儿当成自己的家,开始繁衍后代了。小花猫很可爱,看见同事来了,跟在他们后面跑,用小爪子抱住同事的裤脚,撒娇献媚。
有时候在车间里能经常见到小花猫的身影,因为车间不能让动物进入,老板命人将猫起跑,有同事喜欢养猫,把小猫抱回家养,剩下几只没人领仍旧住在车棚里。
福旺开心地笑福旺和野猫一家子和平相处,它对小猫似乎也很喜欢,小猫在它身上玩耍,福旺也不生气,趴在地上,用前爪护住小猫,就仿佛是自己孩子一样。
吃饭的时候,福旺让小猫先吃,猫妈要是凑上来,福旺立刻冲着它们汪汪大叫,好像在说,让孩子吃了你们再来。
2019年冬天下了一场大雪,福旺住的木棚子被雪压塌了,保安班长巡逻的时候,他发现被雪压倒的棚子,赶紧找人把棚子扶起,大家发现福旺被压在里面,它的怀里还抱着一只小花猫,福旺几乎昏死过去,怀里的小花猫居然安然无恙。
经过一段时间调养,福旺受伤的身体慢慢恢复健康。
平时,同事休息的时候爱在公司空地种满时令蔬菜:青菜、萝卜、红薯、包芯菜……好种的菜,什么菜都有。一眼望去都是绿油油的菜地,一片田园风光。
2020年初疫情来了,厂里放假二十天,因为严管,超市里的东西都卖光了,后来都买不到青菜。同事老李来到厂里想摘些蔬菜回来。
老李进到厂子里,发现福旺远远地跑来,扑上来抱住老李的腿,咬住他的裤脚,来回摇头。这是福旺开心的表现。
原来因为放假了,班长也不再用铁链拴住福旺。老李来到菜园子,发现菜园子的菜因为天气寒冷,又下了雪,薄薄的积雪盖在青菜上,一片青菜东倒西歪。老李找到铁锹开始收拾菜地,等他收拾得差不多时,发现福旺用爪子把一棵一棵青菜刨出来,用嘴含着青菜放在路边,还把一些包芯菜也被它叼到路边。
老李愣了一下,被眼前的情景呆住了,眼睛湿润了,他抓住福旺的前爪,和它握手致谢。
福旺的大半生都生活在厂里,他习惯了和我们朝夕相处,我们也把它当成一个不可缺少的小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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