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记忆

同学记忆     

    同学阿季，农村来的孩子，性格内向，读书勤奋。同窗三年，我们对他了解的不多。高中毕业后，阿季考上大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们甚至不知道阿季在哪里工作。

    同学毕业十周年，他没来，同学毕业二十周年，他没来。

    大家都对他印象很深，原因居然是同学聚会他就没来过。

    08年正月初五晚上在家看电视，有电话来，陌生号码，接通了，有半生不熟的声音问候：“老同学新年好。”“新年好，您哪位？”“阿季”。“阿季？不会吧？真是你。”“在哪？县城？”

    于是，叫上几位同学，在宾馆开了一个房，买了几副牌，砍了一个晚上。阿季变化很大，胖了很多，也长高了些许，说话还是慢声细语，成熟了很多。二十二年不见，大家很开心，也狠狠的捶了阿季。阿季说话不多，但是玩得很高兴，也喝高了。

    过了几天，晚上十二点多了，阿季来电话说是宾馆关门了，叫门也叫不开，我说那就来我家吧。我接了阿季来我家，叫老婆弄了点小菜，我们就聊开了。

    阿季在家排行第六，比他最小的哥哥小了十六岁。读高中时，父母年纪大了，没有什么收入，向哥哥姐姐借钱读书吧，哥哥姐姐都说没有。阿季靠着学校微薄的奖学金和舅舅的资助读完高中。大学四年全靠舅舅贷款，大学毕业了可以回江西而没有回，阿季说那时心里有气，不肯回来，后来改派到了东北。前十年所有收入全部用来还债，父亲、舅舅也相继去世了。母亲卧床不起无人看护。阿季把母亲接到东北，服侍了十年，07年母亲去世了。阿季送了母亲回来，08年再回来看看父母和舅舅。说完了，阿季半响无语。我也不好说什么，对于阿季，其实我们真不了解。

    我问阿季现在情况如何，阿季说娶了一个好老婆，生了一个乖女儿。在单位上任职总工，收入也比从前高了不少，就是父母和舅舅没有享到福。

    阿季还说，以前父母在世，自己还会回来看看。现在父母不在了，无牵无挂了，以后也就不太想回来了。

    我指指盘里的凉拌扁萝卜，尝尝，好久没吃吧。这可是我们的家乡菜，外面是绝对没得吃的。阿季说是啊，这扁萝卜在外面还真没见过，好吃好吃。我说好吃以后就多回来几趟吧，阿季没有接话。

    第二天阿季走时，我叫老婆拿了两罐凉拌扁萝卜给阿季，阿季也没客气，边拿边说：“嫂子手艺好，这扁萝卜味道真是好。”

    后来同学聚会，我和大家聊起阿季，把他的情况说了，大家就有点后悔，这么好的同学，我们不能把他边缘化了。大家相约以后与阿季多联系，多沟通。

    09年，阿季回来了，10年阿季回来了，每次都到我家拿凉拌扁萝卜。11年至13年我连续三年不在家过年，同学新年聚会我也就没参与。14年年底，我接了阿季电话：“你是怕我拿你的扁萝卜是吧，过年我回来，你再不在家试试？这么小气！”这小子啪的搁了电话。

    过年果然遇到阿季了，阿季说回来接哥哥孙女去读书。我笑笑：“你不是与你家兄妹没什么来往么？”阿季说哥哥的孙女十二岁了，喜欢读书，家里比较困难，想让这孩子辍学回家务农，等稍大一点再让她出去打工。女孩嘛，读什么书，农村还是这思想呢。阿季说。

    阿季说，看到孙女这样，想到自己从前，所以阿季回来带孩子出去，“所有费用我包了”阿季说。

    我笑笑，你不是说以后不回来了？

    阿季说，我想吃家乡的扁萝卜哦。外面没有啊，外面有我就不回来了。

    呵呵，我们边笑边举起了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