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块梨花糕就把你收买了!那我呢?我整整做了七年的梨花糕给你吃。
{出山得到}
十七岁那年,桑梓和师兄们一同下山。
师父说谁要是捉住了妖谁就出师,无疑对于他们这种长年困在深山的人来说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都说师兄疼爱师妹,狗屁。前脚才说友谊第一,捉妖第二,后脚比兔子遛得还快。一个溜儿人都不见了。
这人际荒凉的莫说妖了人花花都没见着一个。想着错过这次机会下一次出来要再等上两年,看来是注定要陪师父他老人家度过未来的日子了。
师父是捉妖师,还是一把一的老手,自然桑梓也不会差到哪去,这还多亏了他老人家的“教训”,睡个觉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防着他时不时丢出一两只小妖给你玩,都说防贼防盗她说家师难防。
穹山山脚一树一树的梨花开得正旺,空气里飘浮着淡淡的花香,以及,桑梓用鼻子使劲嗅了嗅。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高兴得她简直想拍手称好。不错是一丝轻微的妖气。
以为参杂在梨花里就闻不到了?
桑梓的眼睛放出精光,救星啊。
提起轻功悄然逼近,桑梓躲在一棵大树上,看着缓缓走来的男子,不由愣住了。纵然是见惯了师兄们的美色,可他身上不食烟火的气势还是让她惊呆了。一袭青衣,清秀的容颜,白皙的肌肤,长长的睫毛遮盖了清澈的眸子。
这哪是妖啊?明明就是仙人。
不过桑梓似乎忘记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她还在树上。
受到美色的诱惑,脚向前一步迈。没有疼痛!
颤颤的睁开右眼,没掉地!
于是桑梓放大胆子看去,在仙人怀里!
两目对视,桑梓从他的眼里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的身影。这时风吹散了挂在枝头的梨花,刹那间梨花瓣如春雨纷飞,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但是桑梓突然想起一个特别严重的问题,师兄说未婚闺女落在陌生男子的怀里,又坏名声。万一以后嫁不出去了怎么办?
受到惊吓的桑梓发出比杀猪还难听的叫声。
“砰—”华丽丽的与大地爷爷亲密接触。
桑梓咧了咧嘴,摔得还真疼,要放手先说一声要死啊?
“姑娘,抱…谦。”
白邸的脸上挂起了微微淡淡的红晕,白里透红。
桑梓心里的小九九飞快的打转着,想着自己是来明的?还是来暗的?干脆点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
默念咒语,说:“你陪我清白!”语毕,抬手散出锁仙绳将之禁锢。暗哼,就算你丫的是大罗神仙也难逃了,人界我来了。
白邸只觉得眼前一暗晕了过去。
隐藏在森山老林的众师兄弟门一脸无语的看着师妹发花痴,不过鄙视归鄙视,心里打着的小算盘又是另一件事了。
全门上下除了师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谓的比试不过是师父他老人家收到了上面的消息,要帮助一位妖友得道成仙,老天爷啊,俺们是修仙道的和妖道的势不两立,怎么帮啊?万一一不小心搓死了人家怎么交差?不是个轻松活,还是牺牲自我让给其他师兄弟吧!
于是乎,桑梓光荣授命。
{这算哪门子捉妖师}
桑梓将他打包提起,运用功力打道回府。
半盏茶后,桑梓十分温柔的踹开大门,亮起嗓子,“师父,你的小小徒弟回来啦!”
师父坐在大厅悠哉悠哉的喝茶,突如其来的一吼白胡子瞪着大眼,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桑梓脸色一沉。暗叫,遭了!又闯祸了。连忙跑去拍背。
“师父啊,我知道错了,徒儿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你是要老夫的…命啊?轻…点…”
“哦!徒儿下次不敢了,下次轻点就是了。”说得还很委屈似的。
“你还说,还有下次?这是你保证的第几次'不敢'?哪次不是差点让我归西?算了,不说了,说了都是白说,浪费口舌。”
见形势好转,桑梓殷勤的端起茶。
师父抿了一口,放下。眼神一瞟才注意到白邸。
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叹了一口气后回房。再出来时给了她一个锦囊,语重心长地说:“丫头,不到万不得已切勿打开。你走吧!”
告别了师父他老人家,桑梓欢天喜地的哼着小曲踏在下山的小道上。十年,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老林了。
“师父,你贼不厚道了,锁仙绳都给师妹了!”
“你们当师兄弟的还有脸了?算计师妹,可怜我徒儿……”
“……”
“走吧,还好意思说我们,也不知道是谁把那梨妖摆到路上的……”
桑梓是捉妖师不错,但她是刚刚净身出户的捉妖师,身上腰包穷得响叮当。
偏偏白邸跟她就耗上,站在卖糕点的小贩摊前一步不移。
好说歹说不见一点起色,桑梓瞋视着他看了一会儿,把食指放在唇边狠狠一咬,鲜血涌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按在白邸的额头。
“我告诉你,就跟我站在这哪都不许去,要不然别说梨花糕,就连渣渣都没有。”
穹山山脚的林子里,桑梓费力的捉住两只肥山鸡,憋屈的说:“天哪!我这是哪门子捉妖师!还要捉鸡去卖伺候一只妖?”
{清水镇}
七年日子的风风雨雨就这么过去了。
两人一路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积累功德。可是这磨合磨合的是不是有点暧昧了?
桑梓为了节约口粮亲手做梨花糕,不过这么大一姑娘却只会做梨花糕,说出去怕也没人相信。
清水镇的茶楼,桑梓和白邸坐在底楼。
外面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桑梓和店小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姑娘,还过三天我们这清水镇有名的花灯会就要举行了。”
“花灯会?”
“姑娘你是外地人吧?花灯会可好玩了,不少年轻人还能在此求得美好的姻缘呢……”
白邸晃眼看见窗外衣着紫衫的妙人女子回眸一笑。
桑梓瞄着眼注意到白邸细微的变化,也看见了那女子的身影,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像有一双猫爪子不轻不重的扰着。
桑梓半开玩笑的说:“白邸你不会看上人家姑娘了吧!”说着还把下巴指向那抹俏丽的身影。
白邸笑了笑,牛头不对马嘴的问:“桑梓,是不是喜欢做捉妖师?”
“是啊,除了这个别的我都不会,要不然你要我饿死街头啊?”桑梓翻了个白眼。
白邸不在答话,端着茶杯看见自己歪歪扭扭的身影。其实他想说,你不做捉妖师我也可以照顾你。
夜傍,桑梓端着梨花糕进了白邸的客房。
见他趴在桌上熟睡,转身取来袍子搭在他身上。坐在白邸的对面趴着对望,把玩着他墨色的长发,自顾自地说:“白邸,你为什么喜欢吃梨花糕?吃了七年都不见你喊腻?”
桑梓想啊,要是他能亲口告诉自己该有多好。一声淡淡的叹气,伸手放在白邸微凉的手上,闭上眼睛。
没一会儿,桑梓诧愣了。
白邸啊,白邸,一块梨花糕就把你收买了是不是?想着桑梓觉得自己委屈,鼻头酸酸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起身离去。
桑梓关好房门,踩着凌乱的脚步离去。
白邸听她渐远,低声说了一句:“桑梓对不起。”就从窗口翻身离开了。
白日里听见了店小二的一席话,白邸决定去找灯架,以桃妖骨为灯架的花灯最为乖僻。
想来是可以还了那女子的恩情。
夜半风高,凉风习习。青衣破烂,一身泥土的白邸带血从林子中走出。
手里牢牢抓住一根泛着粉红色的骨头,踩着虚弱的步伐,天地晕眩应声倒了下去。
他故意给她看了他和那女子的前世,不过桑梓只看见了结果,没有看到前因。也就因此误会了他。
{花灯会}
天际微红的彩霞,在夜幕下逐渐隐退。
街市上恢复白日的闹腾,三三两两的结群到街上。
花灯会果然很热闹。
今儿最美最出色的怕是要数唐家小姐,唐小唯。
她的灯笼骨架轻灵,白瓷带红,灯光下衬得红梅印染。小巧玲珑又不失闺中秀气。
桑梓隔得老远就嗅着了熟悉的清香味,看见唐小唯手里的灯笼,在往上一瞧。果不其然是那日的女子。
断定那灯笼是出自白邸之手,桑梓还是不死心的去问,“姑娘,你这灯笼在哪卖的,好乖僻。”
唐小唯温柔的笑着说:“不是买的,是一位青衣男子赠的。”
眯着眼细看那灯骨,白邸竟是这般舍得,明知道自己不是桃妖的对手,还去寻这灯中精品。白邸那半斤八两的身手她还不知道。
桑梓悻悻然的回了客栈,想起师父在教导她的时候说的话,“捉妖师最大的禁忌就是用情。”
偏偏她还动了情。
{一块梨花糕就把你收买了}
清水镇长年不贴告示,今天却贴起了告示。
“唐家小女不幸遇妖纠缠,至今昏迷不醒,求得贤人异士救小女一命,赏金十万两。”
店小二将告示内容一一念出。
正在用膳的桑梓风火雷云的跑出客栈。傻子都猜得到白邸肯定为了她做傻事。
桑梓匆匆忙忙拿着告示进了唐府。跟着下人左拐右弯的进了后院厢房。
桑梓灵敏的鼻子嗅着淡淡的梨花香。猜到他已经到了。
于是谴退了唐小唯房外的下人。
进入闺房桑梓就看见了白邸,依然是一袭青衣,墨色的长发未梳,任凭它散落,清秀的脸上带着哀愁,不过他的脸色苍白,想必是桃妖伤的。
白邸运吸取出内丹。
“白邸,你疯了?”
桑梓怒气冲冲夺走内丹。
气弱浮虚的白邸皱着好看的眉,“桑梓,给我。”
桑梓走到到床边伸出二指一探究竟,竟是桃妖来缠人梦魇。怪不得。
抬头泪眼迷蒙的对他说:“如果是我,你会救我吗?”
“会。”
“你知不知道没了内丹你会死的?”
“我知道。”
“白邸,我问你为什么喜欢吃梨花糕。”
“……”因为你做的才是我熟悉的味。
桑梓见他不说话,两行清泪滑下,“不就是她给了一块梨花糕吗?一块梨花糕就把你收买了!那我呢?我整整做了七年的梨花糕给你吃。”
“给我,救她。”
白邸自散修为,施法困住她。对望着桑梓的眸子一根一根的扳开她手指,取回内丹。
桑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内丹送入她的体内,却动弹不得。
青衣倩影倒下。
白邸为妖失去了内丹的同时施的法也散了。
桑梓浑身颤抖着跪在地上,满脸泪水打湿了衣襟,语无伦次的说着:“白邸,你等等,我想办法救你,啊!”
桑梓慌乱翻遍了所有的行李,突然想起,锦囊。
“对了,还有师父给的锦囊。白邸,你在坚持一下。”
白邸缓缓的闭上眼睛,“桑梓,下一世…下一世我定不负你。”
“谁要你的下一世了?我不准你死,听见没有!”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桑梓抱着他,带着哭腔说:“白邸,对不起,我好没用我把锦囊弄丢了,我找不到…对不起,白邸。”
白邸渐渐消失的身体发出微弱的青光,嘴唇一张一合,细若蚊呤,“并不是她当年的…一块梨花糕…其实是我还未化为人前,她救了即将枯死的我…我对她,是报恩…只是报恩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桑梓看着怀里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
“白邸!”
白邸化作一星一点的青光消失在了空气中。
徒留下一个锦囊和一枝梨花。
“桑梓,我喜欢你…”
锦囊内写着,助他所愿,方能得道成仙。
{尾声}
落雪了。
青衣男子背着醉酒的少女,踩在雪地里,留下细微的声响。
“白邸,你不是成仙了吗?干嘛,回来。”
“我不愿成仙了。”
“那我娶你好不好?”
“…”
“啊?不对,是你娶我!”
“好。”
半月余。
苍穹山,众师兄弟们响起一阵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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