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村

   

又是阴凉的一日，楼外下起了幽幽的雨，乡村环境不比城里，没有那错综复杂的高楼大厦，我站在楼上阳台，有细微的风自田间吹来，带着些许寒意。

    家门前，有着一颗李子树，是父亲前些年种植的，每年过完年总是匆匆的离去，今年终于是看到了它绽放的样子。细长的枝头上躲满了白色的细碎的花朵，它竭力隐藏，却依然躲不过春风热切的追寻，风一吹，便如雪花一般悠扬的倾洒开来。有的落在褐色的泥土地里，有的则附在细密的草丛中，宛如雪花，却不会消融的雪花。还有一些调皮的小家伙，飘落在草径一旁的小溪里，乘着清澈的溪流去向远方，不知踪迹。我想，在现下这因疫情而变得沉默的人间，这一树不会消融的雪，反倒是自由的。

    春天是忧郁的季节，李煜说：“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当他一个人倚在雕栏上，看着眼前山河，会想起他曾经拥有的无限江山，如今却被他人坐拥，无限的幽怀尽付与眼前的萧条的春光。而我靠近栏杆，看着远处一片片带着新绿的农田，想起的却是生活，眼下疫情仍未断绝，许多人无法外出复工，因此没有了经济来源，但“家庭的担子”并不理解，它还是照常落在人的肩头，不管你是否愿意。

远方，有着随风涌动的大片的油菜花，像海浪一般没有拘束，在细雨中尽情绽放。默默无声的田野，时而能见着几个农人，带着蓑衣，提着竹篮，在田径中奔走。这时，天空是一片阴沉，没有其他，鸟儿们似乎不愿淋了雨，都躲在浓密的树枝里，间歇地传来几声轻啼，或许是欢快的，或许是委屈的。我想起里朱自清说一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夜幕逐渐降临，雨也已经停了，悄悄的，仿佛它从没来过一般。寂静的小山村渐渐笼上了一层薄纱，李子树、小溪流、油菜花、奔走的农人，都失了踪迹，春风不肯吹去薄雾，任由他们在夜色中无声的淡去。小鸟也陷入无声的夜，没有声响，像睡着了般。

田野那边的一排人家开始渐次点亮灯光，野外的景象渐渐看不清，但家中反倒渐渐明亮。我看见一处人家后院有轻薄的白色的烟气溢出，那是柴火燃烧后氤氲的颜色，我猜，它依然保持着微热的温度，在这荒凉的夜色里。

楼下飘来一阵饭菜的香，随后我听到了母亲寻常的呼唤，我抬头看着天空，不见繁星，不见月亮，不见云朵，也不见前方的路。

我想，明天是一样的，后天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