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B站上看到这部电影的推送,1993年上映的电影,跟我一样大了。在那个时候,德普大叔和小李子都还不是国宝影帝级别的演员,所以这样一部青春文艺电影才同时请得起这两位吧。这也是这部电影第一次吸引了我的原因。
整部电影最心疼的一段对白,就是少妇和Gilbert的对话了。
我选择了你,因为我知道你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
这就是Gilbert的生活。
这部电影的中文翻译虽说也译出了它的精髓,但相比于其英文名字,则略感欠缺了一丝“残忍”。为什么要用残忍这个词呢,因为Gilbert的生活本就是残忍的,一眼望不到头的残忍。而电影的英文名字“What’s Eating Gilbert Grape”则用一个eating把Gilbert生活的绝望写得淋漓尽致。是什么在吞噬他,就是这一眼望不到头的生活。不知多久没有出过门直到已经出不了门的母亲,失业在家的姐姐,青春期叛逆的妹妹,智障的弟弟,这就是他的生活,他的全部,他的责任,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这就是他的生活给他的一切。
如果生活一直就这么下去,可能也就这个样子了。在便利店里做着普通的工作,给镇上的居民派送着货物,同少妇在地下开展着畸形的不知能否称为恋情的恋情,照顾着一家人,没有期待,没有希望,每年唯一的一抹色彩就是车队路过小镇的时候,看着它们走近又远去,没有任何停留,每年的这个时刻,憧憬一下车里的人的生活,然后在他们离开后,回到自己的生活里,没有期待,没有希望。
如果不是有个女孩的车子坏掉了,如果不是少妇的丈夫对他起了疑心,如果没有这些如果,生活可能也就这样了,像一只巨兽,张着血盆大口,一点一点,吞噬着,吞噬着他的人,他的精神,他的希望。女孩问他,你有什么梦想,他说,希望妈妈瘦下去,姐姐找到工作,妹妹听话一些,弟弟好起来。可是,唯独没有自己,没有想起来他自己。
女孩的来到并没有改变他,只是唤醒了他,唤醒了他还没有被吞噬掉的那部分希望,唤醒了他内心的渴望。与其说,女孩给他带来了爱情,不如说,女孩带给他的,是他自己。他早已在这样的生活里忘了自己,忘了有一个叫做Gilbert的人,活在这天地之间。在同少妇分开的时候,少妇难过的并不是他要被另一个女孩抢走了,这样的情感里,本就没有谁属于谁,谁都不属于谁,她难过的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这镇子上唯一一个一定不会离开的人,也要离开了。她可能是第一个发现Gilbert会离开的人,基于两个人的关系,基于那一点点的微妙的变化,一个女人的敏感让她意识到,这个绝对不会离开的人,也要离开了。
只是,电影里还有一个点,一个很难被发现的点,就是爱与亲情。不是男主和女主的爱,而是Grape一家的爱。Gilbert的母亲,曾是那样一个美女,为何如今胖到连楼梯都上不了,因为父亲死了,自从父亲死后,母亲再也没有离开过房子一步,原因不得而知,也许是不想离开这个唯一一个有着父亲气息的地方,也许是父亲的死让她失去了一切的动力。当她已经胖成了全镇的一个笑话,胖成了一个话题,她却又主动离开了房子,因为她最爱的儿子被抓进了警局,即使他是个心智不全的儿子,他仍然是她的儿子,她最爱的儿子。当母亲过世后,姐姐找了份新的工作,妹妹也转了学,Gilbert也带着弟弟踏上了流浪之路。这些他们其实本就可以早早做到的,为什么却等到了这一刻?中国有句俗语,有娘的地方就有家。他们不是不爱自己,他们不是没有希望,他们只是更爱母亲,更爱这个家。
虽然并不喜欢母亲最后的死这个设定,太突然,太残忍,本以为母亲会开始减肥,结果却是好不容易决定离开沙发上床睡觉,却就这么死在了床上。但这个设定,可能也只是把最后的结局提前了而已,让这个收梢更加利落而干脆,让这部电影尽快有个结局。
生活的重负仿佛一只饥饿的凶兽,一点点吞噬着我们,明知最后会被吞噬着骨头渣都不剩,却又不能自己一下冲进它的嘴里,任其咬死,只能守在它的嘴边,等待它一口口吞噬,啮咬。一眼望到了头,却也一眼望不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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