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字如晤。
友人,我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你来自哪,你现在在哪,也不知道你将要去哪。就这样唐突又冒昧地,我想给你写封信。姑且称为“友人”,不知可好?
友人,你我素未谋面,也不了解彼此;也或许你我早已见过,仍不知道彼此。罢了,这些都不重要。若有缘,你看了这粗浅的文字, 听一段平淡无奇的故事,于我已是莫大的惊喜。
煌煌天地间,每一阵风起,都有一片片叶子落下,又有一朵朵蒲英飞起,两相邂逅实属一份欣喜。我不知道这封信要飘到哪里,又在哪里落下,会有谁打开,又会有怎样的人儿读起。
不觉间,我变得小心翼翼,开始仔细地斟酌,要与友人写些怎样的话才好,要有怎样的话语才不辜负这段跨千万里的相遇。 所谓相遇,那么少,那么短,让我总会在人潮拥挤的时候,心生一派怅惘:“大抵此刻擦肩而过的人,一生也只有这一次了吧。”可还有万千的人儿,这一生都走不过来,穷尽了一生的等待,仍是未尽的遗憾。
想起张爱玲的那段“遇见”:“于千万人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问一句:“哦,你也在这里么?”
友人,不知走了多少的路,熬过了多少的光年,生命才于此刻相见。可遗憾的是,我们总忙着赶路,忙着过活,早已觉不出相遇的可贵。日子总是在一天天的流逝里看不出更迭,直到过了好久,直到下一个新的“结点”出现,我们才突然惊觉:又流过了那么多岁月,错过了那么多人!
时光醉人,是因为看似重复的朝夕总麻痹着我们,总给人以今日若不成、明日可再来的错觉。只有一件事的彻底终结,一个人的最后告别,我们才如梦惊醒,掩面痛泣,可任凭泪水流干,“这段相遇终究是不在了。”
友人,我常想,人好苦,忙活了一生,却始终活不明白自己。若真的有前世今生,那到底为何来到这世上,是为了遇见谁,还是为了尽心上一世未尽的遗憾呢?一切都无从知晓。我们只能按着生命的弧度,往前挣扎着走,摆渡着自己的小舟,却不知道这载舟的滔滔江水往何处流?
友人,我常想,这一世的结束,还会有灵魂在吗?若今生无关后世,好好地过活这百年变罢,又何须拼尽了气力去搏得那几世声名?不知友人何念,我别无他想,只愿这百年光阴置一间小屋、得一方书橱、执三五好友、成一项小事、守一人心、看万物美,足矣。后世如何,且由他去吧。
末了,近来贪得一本好书,摘两句绝妙之笔赠与友人,愿你我在这繁杂的尘世里仍有寄托:
“云淡风轻近午天,望花随流过前川。旁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
友人,你我相遇一场,或是历经千万年的等待。
我多想陪你再走一段,只可惜尘世种种,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愿你万事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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