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铁口,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女人,站在摆满了一束束鲜花的泡沫箱子面前。神情紧张地左顾右盼。
偶尔有行人停下来咨询,她除了面带笑容,一一回答,依然眼神飘忽于周边。
方方正正的泡沫箱子里,有含苞待放的白色百合,有娇艳欲滴的玫瑰,也有姹紫嫣红的扶郎花。女儿看重了金黄色的太阳花,吵嚷着要买。
因为要去别处办事,我问卖花人何时收摊,她心不在焉地回答:“一般10点左右。”
答应女儿,等回来路过时再买。卖花女人露出会意的微笑,似乎认为我的话,不过是搪塞小孩子的借口,或者敷衍她的措辞罢了。
时不时地会买花。有时候从小区附近的花店,花材一般还算新鲜,不过价格高了些。房租、人工的费用加进去,成本自然不比流动的摊贩。
有一段时间,也从网上订花。但寄来的花朵,和网络上应允承诺的信誓旦旦,大多数时候有很大一截的差距。
倒是经常从流动摊贩那里买花。只是他们出没的时间,从来不固定。常常隔了十天半月,也难得一见。
家里的花瓶,便空置一些日子,再喧嚣一阵子。花香飘逸的房间,便多了些许自然的味道,心绪也会跟着安宁一些。
办完事回来,已接近十点。女儿蹦跳着来到地铁口,却没发现卖花的大姐。之前摆摊位的地方,已空空如也。
“哎,扑了空。”女儿有些失落,一路上,她都在惦记着那束黄灿灿的太阳花。
在出地铁口拐角处的台阶上,有人正操着浓重的方言打视频电话。我拉着女儿的手路过时,女儿向那人看了一眼,说:“妈妈,是那个卖花的阿姨。”
我定睛看时,发现确实是卖花的那位大姐。在不远处,一老式的自行车后座上,一破旧的素色床单底下,正是那个装着各色花束的泡沫箱子。高高低低的花束,把旧床单支棱得凸凹不平。
我和女儿围着这鼓鼓囊囊的奇异包裹左看右看,正专心致志打电话的大姐,匆忙地小跑过来。揭开旧床单,让我们挑选。
挑了喜欢的百合花、太阳花和小雏菊。大姐算好价钱,再拿出一张卡片让我扫码付钱。这期间,她并未挂断视频电话,视频的另一端,是和她年龄相仿的一位大姐,两人吱吱呀呀聊得火热,可惜我一句也听不懂。
或许,在乡音里打发时间,也是一种休闲吧。
待我们挑完话花,她急忙地伸出一只手,费力地扯起旧床单,迅速地将花束盖住。我搭把手帮她。她向我致谢。小声地回应我的善意:“怕有城管。”
一瞬间明白,先前见到她时,她神情紧张的缘由了。
混口饭吃,哪怕只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边边角角卖花,也时刻忐忑不安。
真希望有一天,每个小摊小贩,都能够有尊严地舒展笑颜。
生活实属不易。好在还有漂亮的鲜花相伴。
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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