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林家,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林家的老爷子啊,本是一落魄书生,只因被林家的大小姐看中了,入赘给林家当了女婿,便改了姓,飞上枝头做了老爷。当然,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啊,这林顾然死了两任妻子,生的孩子也没有一个是成材的料子。
大少爷林子然自从他母亲也就是林大小姐过世后便成了傻子,喜怒无常。虽然,顾老爷子为他遍寻名医,但一个个都是束手无策。时光如流水,如今,顾老爷子已经将他养至弱冠,已是成年了。因此,他为其寻了一门亲事。女方温柔体贴,知书达理,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且,她出自书香门第,遵从着三从四德。林老爷子对她甚为满意。
三 少爷林子深可能是林家三个少爷中最能独当一面的人了。可,他却为情所困,终日借酒消愁,终是颓废得不成样子。
林子深喜欢自己的嫂子,自从他抢婚的那件事后,这成了妇孺皆知的事。那时,他可悲的以为她会跟自己走,毕竟他比那个痴傻的大哥好太多。但,事实总是出人意料。为了家庭的利益,她不仅没有跟他走,还扇了他一巴掌,骂他不知廉耻。他以为这样他就死心了,但他从未放下过她。
二少爷林子陌的母亲是一个青楼女子,在一次意外中死了。他母亲死时,他已经懂事了,他什么都知道。所以,他那时就可以听懂那些下人的闲言碎语。
他并不是林老爷子的儿子,但也有人说他是林老爷子早年的私生子。林子陌对这些说法都不以为意。他可能也是没时间去想吧,毕竟,他每天都要去逛青楼。
情不知所起齐安然在嫁给林子陌时对林家的了解也就止于这么些。她虽好奇这些事是否存在隐情,但她没有问过自己的丈夫。因为她不想惹他不快,毕竟自己在林府的日子还是要靠他来打点的。
她嫁过来也有些许时日了,满打满算也有四个荀日了吧!那林子陌竟是没碰过她一下。这磨合期未免太长。
吃过早膳后也是无事,闲来她便逛逛园子。园子里的花开的倒是美艳极了,真是花比人娇。随手折了一朵蔷薇在手中把玩,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经意间,就看到了满脸喜悦的大哥和满脸无奈的嫂嫂。
“娘子,这牡丹花好漂亮,就跟子然的衣服一样,多好看啊!娘子,这朵花就给你簪起来,好不好。”
“你这花太大了,这颜色也太艳了,和着我这衣服会很难看的。还是算了吧!。”她尝试着拒绝,但他根本没给她机会。
“娘子,这花可好看了,很衬你。我来帮你带上吧!”
无奈,她只得被迫的依偎在他的怀里,任由他帮自己带上这艳俗的花。
齐安然走上前去,笑到,“嫂嫂不要不好意思,这花确实不错,带到头上去,也是好的。你看,大哥帮你戴的多好看啊,衬得你的肤色都红润了几分。”
“妹妹说笑了,子然小孩子脾气,我都懂的。”
“嫂嫂,你看大哥一片赤子之心,真是难得啊。他虽是痴傻了些,对你,终归是好的。”
顾书笑得端庄,眉间藏着苦涩,看着对自己笑得开心的林子然,无奈道,“是啊,赤子之心难得,但他终归是痴傻之人啊!”
安然走上前去,握住了顾书的手……啪,林子然忽的将她的手拍开,将顾书拉到了自己的怀里。眼神凶恶的看着安然,“娘子是我的,你不要动她。
看着跟护小鸡仔一般的子然,安然看得忍俊不禁。“好好好,我不动你的娘子。你现在松开她吧,她都被你勒疼了。”
顾书挣开他的怀抱后,瞪了一眼子然后,立刻向安然赔不是。“安然,不要介意,自从上次我和三弟那事之后,他就变成这样了。都是我不好。”
“没事,我懂。刚才就是想感同身受,想请你聊聊天。”她看了偷瞄顾书的子然一眼,笑到,“现在看来,我还是不打搅你俩的好。”
“子然,来,给妹妹道个歉。”顾书硬推着他向安然道了歉。
子然道完歉后就立马拉着顾书离开了。
“子然,下次你不能再那样对妹妹了。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不会被别人带走。”
“娘子要说话算数。爹爹跟我说了,你是我一个人的娘子,我只能对你一个人好,你也只能对我一个人好。”
情不知所起望着他们的背影,安然不由的生出一股羡慕之情来。不由自主的,也采了一朵开的正艳的牡丹花回去。
一天是那么的短暂,只是几顿饭的时间,就又到夜晚了。晚上,安然也是极为悠闲的,有时看看书,有时散散步,她也是习惯了一个人。刚开始时,她确实也是个傻的,竟然相信他会回来,然后一个人傻傻的坐在梳妆台前等他等到半夜三更。现在,她不傻了,也死心了。
他进门时,她正在看书。烛光温柔的映在她的脸上,她看起来就像坠入凡间的仙子,有一种朦胧美。他忽的就想起了一个词:美人如画。
他轻轻的走到她的身后,忽的伸手将她的书抽走。随意道,“看什么呢,看得如此认真?”
听到他的声音,她挺惊讶的,但,没有喜悦。见他左右翻看,她不由出声 ,“这书是嫂嫂的,你莫要弄坏了它。”
“顾书的?你和她交情不错?” “今天游园时不小心冲撞了大哥,他无意打了我一下,嫂嫂为了给他赔罪,便送了本书给我,说是给我解闷。”
“嫂嫂这样维护大哥真是让我等欣慰啊!” “嗯。” 安然一边随意答应着他,一边将书拿回手里继续看。 看着妻子对自己似乎有点冷淡,他就知道,自己玩得有点过了。他觉得自己应该跟她解释一下。他将她手中的书再次抽走,让她看向自己。他看着她的眼睛诚恳的对她说道,“你是我父亲硬塞给我的,所以,我们的婚姻是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的,所以,下意思里,我是有点反抗的。每天夜不归宿只是做给我父亲看得,我不动你是希望你死心,然后,你就可以找一个对你好的人,相守一辈子。别人都说我是个浪荡子,天天混迹花楼,殊不知,那花楼是我自己开的,我去那,只不过是去巡查生意罢了。”
情不知所起她认真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就静静的听他讲。待他讲完后,她依旧看着他,眼神中透露着悲凉。她自嘲道,“其实,我们以前是见过的,不过是,你不记得我了。而我,对你一见钟情,将你深深的刻在了心上。我用尽一切办法,只为和你在一起。没想到,你竟是一开始就想将我休弃。原来只是我一个人自作多情而已……”说着说着,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她倔强的想将眼泪咽回,但,做不到。
不知是出于什么情感,他将她拥入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抚着,温柔道,“你想哭便哭吧,不要压抑自己。如果你气不过,想打我,我也不会还手,我就站在这里,随便你怎样。”
她靠在他的怀里,抓着他的衣服,轻轻的抽泣着。他就站在那,一动也不动,就搂着她,让她哭完。那时,月色正好,柔柔的月光轻轻的印在他们的身上,在地上刻下一个缠绵悱恻的影子。
清晨,他从梦中惊醒。忽的发觉臂弯里的人儿不见了。他从床上起来,穿好衣物。走出内阁时,看见安然坐在梳妆台前一动不动。他走上前去,疑惑道,“怎么了,是没睡好吗?”她转过头看着他,轻轻道,“昨天,我看见大哥为嫂嫂簪花,让我好生羡慕。”他笑,“这有何难,我这就为你梳妆。”
他熟练的拿起梳子,行云流水般的为她梳好了头发。他非常自然的拿起了几个珠花,为她簪上。看着镜子里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自己,她心中泛起了苦涩。她好想问,你是帮多少个女子梳过头才能有如此熟练的手法。但她没问……
早膳后,他便又要去忙了。她也不留他,只是问了句,“你晚上,可还回来?”他好笑的将她拥入怀里,“我答应你,以后,再忙都回来过夜。”她依偎在他怀里,语气中带些羞愤,“我本是不期待你的感情的,但事已至此,我希望你多少给我这个妻子一点面子。”他应了句好,摸了摸她的头,便走了。他的回应太过随便,让她感觉他是在把她当平常女子应付……
情不知所起后来,她这一天除了三餐便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看书,绣花,等他……
如愿的,她看着他披着一身朦胧的月光,回来了。他一进门就看见她呆呆的看着自己,他不禁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于是,他缓缓的向她走进,像一个登徒子一样,捏着她的下巴,邪笑道,“美人,公子我长得可如你的意?”他以为她这时肯定会羞愤不已。没想到她居然伸出手捏着他的下巴,认真的看了一番,然后一本正经的道,“甚好,甚好,汝长得甚得我心。”一瞬间,他也是呆了。
看着她一脸正经的样子,他不由的笑出了声,他温柔的抚上她的手,道,“你这话也甚得我心,为了嘉奖你,我决定送你一个礼物。”他将她搂在怀里,缓缓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玉簪子,他细心的为她簪上,看着她清秀的面容,笑到,“这簪子很配你,金的,银的,带在你身上倒是俗了些。”她的脸其实还有点发烫,以至于她都不敢抬起头来直视他。她埋在他的胸口,闷闷的道,“你可是经常给别人买发饰,因此才有得如此见解?”他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安然,你是我的妻子,你对自己的身份要有信心,当然,你对我也要有信心,我并不是那般随意之人,妻子和别人,我是分的清的。”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确定他没说谎,她决定相信他一次。
后来,安然和子陌的关系也是相敬如宾,琴瑟和鸣。林老爷子看着很是欣慰。于是,晚上,他将所有的家庭成员都聚在了一起。他虽然年迈,但他在家里的威望一直都是很高的。他看着失魂落魄的林子深和林子然,叹了一口气。“我老了,也不知还有几个年头可活。我也没什么期冀的,只是希望我的后代都能幸福。子陌,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要记得,做事沉稳点,毕竟都是要当父亲的人了。子然呢,小孩子脾气,就希望做妻子的能多担待些。”顾书看了一副我很听话的林子然一眼,不知想些什么。
“书儿啊,我也不强求你生孩子,你可以自行选择。只是你一定要好好待他。” “呵,爹爹你现在这样说不就是在暗示书儿要生孩子吗?说的倒是好听。”一直冷眼旁观的林子深的突然开口将本来就凝重的氛围搞得尴尬。 林老爷子顿时火上心头,“你这个孽子,我是太久没管你了,以至于你都六亲不认了,是吗?我告诉你,前几日张家来了个媒人,说是张家的小姐看上你了,我看了画像,与你甚是相配。明日,你就去张家拜访那张家老爷,顺便与那小姐见上一面。择日,我便与张家老爷商定你俩的亲事。” “我不会娶什么张小姐的,若真要娶,那便爹爹娶了她罢。”林子深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愤怒。他了一眼顾书,眼中闪过痛苦。 “孽子……咳咳咳……咳咳咳……”林老爷气得怒火攻心。
情不知所起这时,旁边观看许久的秦夫人站了起来呵斥了林子深几句。“子深,你莫要再贫嘴。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你还真是长本事了啊。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这张小姐的事就这样定下来。”秦夫人瞪了一眼林子深,恨铁不成钢道,“今晚你就去祠堂给我跪一晚上,给我好好的想清楚。”好像是猜中了他的心思,她继续道,“你若敢逃跑,你就逃一个试一下。”秦夫人若有若无的看了顾书一眼,历声道“来人,将三少爷带下去,好生看管。” 林子深深深的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眼神中带着悲愤,“母亲,你自己过得悲痛,你还要将这悲痛加注到你儿子身上吗?”他低沉的声音像一把匕首一般狠狠地刺进了她的心里。她身体摇晃了一下,瘫坐在椅子上。
林子陌一直都是看热闹的心态,他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但唇边一直都带着一抹笑。坐在他旁边的安然看着那笑,她只觉得林子陌没有表面那样纯良。她默默无语,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 罢了,散了吧。”林老爷叹了一口气,对着小辈们摆摆手,无奈道。 看着扶着安然的子陌和牵着顾书手的子然,他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扭过头,对秦夫人道,“你觉得子然和子陌会幸福吗?”秦夫人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子陌是个鬼灵精怪的,他自是会将自己收拾好的。而且,你当初选了顾家的姑娘,不就是看中她遵从三从四德,不敢对子然放肆吗?子然必是过得好的。只是可怜我那子深……” 她语气中的幽怨,他懂得,但他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她。
他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这些年,也是辛苦你了。” 她垂着眼,不语。
夜早已深了,府里的仆人都睡了。祠堂里,那苍白的烛火却将祠堂映得光亮。林子深跪得笔直,他的身影被那烛火映得歪斜。秦夫人走进祠堂时,就只看到他孤零零一个人,跪在地上。她心痛极了。她快步的走过去,为他披上外套。她跪在他的面前,将他抱在怀里,心疼道,“儿呀,你可是娘的心头肉啊,娘怎么舍得你受苦。但,你今天说那些话,却是不应该啊。你可知道……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哽咽起来,“你可知道,我只有你一个人了啊!若你都是这样对待我的。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她说的这番话都是发自肺腑的,但他已经被爱伤得麻木。
他冷漠的任她抱着,似自嘲,“呵,你们都说爱我,都说对我好,可你们却从未问过我的意见,还让我承受那以爱之名的痛苦。你们可是真爱我。我恨你,我恨你们所有人……”“啪啪。”她扇了他两巴掌,她自己却哭了。“孽障,你怎么可以恨我呢,我可是只有你了啊,只有你了啊……现在,连你也没有了……”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他,哭得撕心裂肺。他不反抗,任她打着,面无表情……
情不知所起第二日,府里就又出大事了。但这事一出便被林老爷给压了下来。他警告府里的所有下人不许乱嚼舌根,不然都要打出府去。但,这世上那有不漏风的墙。没过半日,这事就传到大街小巷去了。
诶,听说没啊。那林府的三公子又生了拐跑嫂子的念头。听说啊,那林子深强行拉着他嫂子,要她跟他走。她嫂子半推半就竟然就跟着去了。好在啊,那林大公子一醒来便要找娘子,一追出去,竟发现,自己的娘子被别人拉着跑了。林大公子那个急啊,惊慌失措的喊着,“娘子,娘子,娘子不要走。”他娘子竟是头也不回。好在,林大公子的声音招来了家丁,这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唉,你说啊,这林家的大媳妇真是水性杨花啊,她要是我媳妇,看我不打死她。”“唉,你别这样说,她毕竟不是你媳妇,小心隔墙有耳。”“怕甚,现在大街小巷的人那个不知道这件事啊。”
“唉,这大娘子也真是的,还闹脾气不吃饭,唉,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难做。真是的,那大少爷那么好的人,她怎么舍得那样对他……”“你别说了,小心大娘子听到……”
顾书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她已经坐着不动一天了。她眼神呆滞,那苍白的月光映得她的脸跟加的苍白。林子然在外面等了她一天,她没有去见他。最后,他被老爷身边的下人带走了。现在,没有人在外面喊她的名字了。以后也不会有了。林老爷肯定会让他休了她,然后让他娶一个会照顾他一生一世的人。那时候,他就再也不要担心娘子会和别人跑掉了……
夜很静,静得只听得到她自己的呼吸声忽的,她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她走到梳妆台前,缓缓的将梳妆台上已枯萎的牡丹戴在头上。往镜子里看了看,却是花比人娇。
林子然在林老爷那闹腾了许久,闹累了才睡。恍然间,他却是被恶梦惊醒了。他迅速掀开被子,鞋子衣服都没穿就向顾书那边跑去了。跑到那,他却心惊的厉害。着火了,房子着火了。他大喊着,将家丁吵醒。火势蔓延得很快,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他一边用蛮力撞着门,一边大喊着娘子。没有人回他。终于,家丁帮着他撞开了门,他忽的就冲了进去。家丁没拦住。
情不知所起他被烟熏得难受,但他还是奋力的喊着娘子。睡在床上的的顾书被他的喊叫声恍然惊醒。不知怎么的,她的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立刻从着火的床上爬起,高声的哭喊着,“子然,不要进来。不要进来……”她艰难的向他那个方向走去。那么短的距离,她却像走了一生。
她终是走到了他的身边。他被烟熏得晕了过去。她想带他出去,但,火和烟使她愈发的没有力气。她可以死,但子然不可以啊。“子然,子然,子然啊,你快醒来啊,呜呜呜呜……”她连哭都没有力气了。她的泪滴在子然的眼睛上,子然艰难的伸出双手,将她抱住,对虚弱得不成样子的她道,“娘子,不要离开我,好吗?不要像母亲一样,好吗?我会一直听话的。”顾书痛苦的伸出手抱着他,非常低声的对他说,“子然,如果有下辈子,换我来爱你……”
顾书和林子然都死了。林老爷大发雷霆,他让所有的下人都去领了十五板子。“火势太大,没法进去?那我的子然是怎么进去的,啊,你们说说啊?你们说啊?”看着一言不发的家丁,林老爷被气得昏了过去。
秦夫人在上次林子深跪祠堂后,就病倒了,且一发不可收拾。听到这个消息后,躺在床上的她扯了扯唇角,艰难的笑了。心道,那女人死得好啊,死得真是大快人心啊。咳咳咳……侍女连忙将她扶起,帮她顺气,没想到她却咳得更严重了,将血都咳出来了。侍女吓得要命,赶紧去请了大夫过去。
情不知所起顾书和安然的关系向来是好的,顾书死了,安然也是憔悴了许多。看着怀有身孕的安然愈发的伤心,作为丈夫的子陌自是不忍。于是,这两天他便一直待在家里陪着安然。但,怡红院的事情也是要处理的。于是他以书信的形式交代事情。这天下午,因着林老爷派了家丁过来叫他,他一时便忘了将信收拾好。好巧不巧,这信被安然看到了。待子陌回到房里时,安然已是泪流满面。
“子陌……你跟我说,是不是你,啊,是不是你,将顾书和子深的事传出去。那外面骂顾书的人是不是也是你一手安排的。”林子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语。安然伤心极了,她抓住他的衣袖,祈求的看着他,希望他告诉她,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但,他的冷漠,他那痛恨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是他做的,她知道,是她的丈夫害死了人。但,她却什么都不能做……
“子陌,夫人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怎么可以买通大夫给夫人开一些没有疗效的药呢。你怎变得如此的狠心。”安然觉得她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过她的丈夫。林子陌也不否认,他一直都很理智。他将她扶到椅子上,让她坐下。平静的对她说,“安然,这些事你不用管,你只要安心的将孩子生下来。我是你夫君,我自会对你好的。”安然含泪看着他,“子陌,你走吧,你暂时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让我静一静,好吗?”他沉默了一会,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安然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掩面哭泣。
第二天,安然就去看望夫人了。但,她被拒之门外。无奈,她只有让那丫鬟传话,告诉夫人,换一个郎中。秦夫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她知道这事后。她也不以为意,“呵,这齐安然安的什么心,我会不知道?她同她的夫君定是串通一气。她这时来提醒我,估计是怕我死后还会纠缠于她吧!真是可笑。”大夫终是没有换,这可急坏了安然。无奈之下,她三天两头的就往秦夫人那里跑。但,人家不领她的情。五六次后,安然也乏了。她安慰自己,夫人定是知道其中真相的。
情不知所起转眼间,两个月就过去了。秦夫人的病不仅没好,反倒是恶化了。大夫说,她撑不过年底了。众人皆哀。安然的肚子也愈发的明显了,估计到年底,孩子就能出生了。只是,安然和子陌的关系却愈发的冷漠了。有时,安然十几天都拒绝子陌的探望。久而久之,青楼便又成了他的归宿。子深自从那件事后,他便被禁足了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他便在房间里酩酊大醉,醉了便说几句‘我爱你’的胡话。一个月后,除了大醉一场,有时还会去花楼捧捧场,碰见了林子陌,便冷笑一声,洒脱离去。夜深了便在花楼睡下,有时兴致来了,便夜半归家,偶尔走到林夫人门前,听见她咳嗽的厉害,他便在门外站好久。等她平静下来了,他便踉踉跄跄的又往花楼去了。
那天,秦夫人咳嗽不止,一直都咳出鲜红的血来。林老爷知道后,拖着疲惫的身子来看她。林老爷自那些事后,他就愈发的忙碌。忙着给张家赔礼道歉,忙着收拾家里的烂摊子,所以他几乎都没有时间去看秦夫人。这次丫鬟将他叫了去,看着那样憔悴的她,他心惊不已。
“老爷啊,我怕是没几天活了。有些事啊,我想早点和你说清楚,我不想到了黄泉之后还悔恨。咳咳咳咳……“你一直以为是我使了手段,二夫人才死的吧!呵,我哪有那样的计策。是你,是你林顾然杀了她。你肯定是对她说过你爱她,那个可怜的女人肯定相信了。呵,你根本就不爱她。你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虚荣心。因着你是入赘林府的,所以你觉得林大小姐处处压你一头,这使你的自尊心受到伤害,所以,你才在外面养着二夫人。但,你又不敢将她带回家。你肯定是告诉她,你会将她带回家吧!最后,你也践行了你的诺言,你将她带回家了,但你却不爱她了。为什么呢?是林小姐病了,所以你良心发现了吗?呵,你可知道,林小姐一直都知道你在外面养儿子,呵,这女人爱你爱得卑微,可你却明白得太晚。待林小姐死后,你应该是悲痛欲绝的吧!然后,颓废的你娶了我,为什么娶我呢?因为我像那死去的林小姐,是吧!呵,可笑啊。后来,二夫人也病死了,你以为是我下了药,呵,她在花楼时便被下了药了。花楼女子都是要吃药的,她们的身体本就是不好的。然后又时常与你怄气,她心里自是积怨的。受了你多次的冷落后,她便走了。她许是将你看得太重了罢。你不爱她后,她便失去了一切。”她将这一切缓缓道来,语气平静。
情不知所起林老爷静静的听她讲完。她每多说一句,他心里的悔恨就多几分。他无法反驳她的说法。是他自己杀了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如今,他算是罪有应得罢。她说完后,他竟无颜再面对她。他仓促的逃走了,走之前,嘱咐她不要想太多,让她好好养身子。
看着他仓皇的背影,她笑得苍凉。笑着笑着,泪就掉了下来……
果然,没过两天,秦夫人便死了。那天,林子深破天荒的早早回到家中。他终是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他看着秦夫人的躯体,没有悲喜,近乎冷漠……但,他在她面前站了一夜。听说,人死后,魂魄不会立即散去,她还会在人间逗留……
秦夫人出葬了,林老爷终是没了最后的依靠。你若问林老爷爱过秦夫人吗?两个人相依相伴大半辈子,子深也是这般大了,要说没有感情,那也不太可能。只是,他们都明白得太晚。
秦夫人走后,家里就更冷清了。加上林子陌不常回家,林子深又行踪不定,家里就只有一个老人,一个快要临盆的孕妇,他们之间的交集也是少得可怜。这个大府邸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坟墓,里面充斥着压抑的气息,埋着几个未亡人。
安然度过了最漫长的几个月,这几个月,她没有一天是安生的。她每天都在自责都在愧疚。有时,她甚至生出了离开这个家的想法。但,她还有孩子,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临近年底的那天,安然忽的肚子疼,她立刻便想到了孩子,孩子要出生了。
稳婆请来了,一切都准备妥当,但她总是用不上力,身子虚弱得很。最坏的是,她难产,大出血。那天,林子陌在花楼里忙得焦头烂额……
情不知所起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女孩。待林子陌回来后,看见孩子,他高兴极了。他将她抱在怀里,嘴角微微上扬。后来,他才想起了孩子的母亲。在丫鬟支支吾吾的话语中,他才知道安然因为长期的内心压抑导致身体虚弱,造成了难产,大出血死了。
他预想的结果明明不是这样的。他以为等孩子出生了,他和安然之间就有了和好的媒介,他以为她会和自己安然的过完下半生。他明明都爱上她了,她怎可以如此恨心的将他早早的抛弃……
又一次,林府办了丧事。一次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使林老爷变得麻木。这次的丧事,林子深没有参加。
经过父子俩的商量,女孩取名为静姊,意为传承母亲的安然。
年底到了,林老爷吩咐下人多做些好吃的菜,好热热闹闹的吃顿团圆饭。早饭时,林老爷就吩咐家丁,一定要在晚饭前将三少爷带回来,让他回家吃饭。家丁照做了,三少爷回来得不早不晚,刚好开饭。
林子深着一身墨色衣裳,显得他愈发的消瘦。他缓步走到林子陌身边坐下,神色不明的看着林子陌怀里的静姊。“这孩子生得倒是好看,我这有一个锦鲤锁,送给这孩子,便当做是我答谢她母亲的一番好意。哎呀,我也有份礼物要送给二哥你。”林子深拍拍手,一个大夫便被带了进来。林老爷看得糊涂。
林子深站了起来,讽刺的对林老爷道,“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竟是连给母亲看病的大夫都不认识了。你不知道吧,这大夫可是受了二弟的大恩啊,一千两银子,呵,二弟好大的手笔。”看见林老爷惊讶的神情,林子深笑得愈发的讽刺,“别惊讶,因为还有更值得你惊讶的。你以为书儿的流言是怎么传得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的,是你这位好儿子啊。别不承认,常去怡红院的男子都是知道的。哦,这样说来,爹你最疼爱的儿子岂不是也被二哥给害死了……”林子深顿时变得怪异起来。
林老爷听了这话后,他瞬间明白了这些事。他痛心疾首的质问林子陌,“子陌啊,你为何要如此啊!他们,他们都是你的至亲啊!”
林子陌安抚了一下怀里被吓到的人儿,他忽的抬头痛苦的看着林老爷,“爹,你是我的爹。你说过你会一直爱我娘和我,但你不仅没有做到,还任府里的下人对我和我娘指手画脚,你可知道失去你的宠爱后,娘变的多颓废,我变得多可怜。你每天就只知道照顾已痴傻了的林子然和看望新娶的秦夫人,你什么时候关注过母亲和我。我恨你们,恨你们所有人。但安然死后,我懂得了恨永远都是一个死循环,只有放下方能解脱。如今,我已不恨你们了,就算是子深将我带去见官,我也是无话可说,只求你们善待静姊。这个家太多的仇怨,不要再互相仇视了。我们都是亲人。”他说到后面语气中竟带着些许恳求。
“哈哈哈哈……林子陌,你以为你的悔悟还来得及吗?林子陌,你夫人的死就是你的报应。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看你们演什么血浓于水,父子情深,从今以后,‘林’不再是我的姓氏,我姓秦。所以,不要再拿这幅虚伪的嘴脸对着我。”话罢,秦子深便拂袖离去。
最后,这场团圆饭谁都没吃成。那天后,林老爷便再也没有过问有关林子陌的事,也不管府里的一些事情。林子陌呢,倒是开始尽孝了。他为林老爷找了个郎中,每天都会过问林老爷的身体状况。只是老爷子不太领情。因着不仅要照顾静姊还要打理家里的一些琐事,他便将青楼的事全权交给一个主事人。
情不知所起本来,林子陌以为生活就会这样平静的过下去。没想到,林老爷一年不到便走了。他走那天,林子深一直守在他的床边。林老爷终是在死之前原谅了他,并将偌大的家业交给了他。
在林子陌带着孩子守孝的第一个晚上。秦子深来了,但他只对着冰冷的排位拜了三拜便走了。林子陌也没拦他。
五年后,林子陌新种的牡丹开花了。他带着静姊游园赏花。静姊坐在他怀里,好奇的问他,“爹爹,你为什么不给我再娶一个娘亲啊?”林子陌好笑的摸摸她的头,“是不是又是帮秦叔叔的夫人问的啊!你个小鬼头,我给你娶个后娘,欺负你怎么办?以后啊,要是她再叫你问我,你便和她说。你娘亲在下面等着爹爹呢,要是我娶了别人,她定是不等我了。那下辈子,爹爹就又要孤独一生了……”
情不知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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