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他脑海中忽然闪过数个念头!
方才那个传令的小卒实在是太镇定了!说得也太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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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溯源:
图片源于lydia-harper竞兽场出口处,火光耀眼。
“调竞兽场卫部,严密布防,戒严南城,查清大火是何人所发。”
言穆脑海之中闪过方才天子看到文书时震惊之色,他知道那震惊是合理的。
因为那书函并未密封,其中只有寥寥十六字,字字被血迹染的殷红,但却分外真实。
铁岭、辽阳、广宁已破!寇至前所,困山海关!
北伐未起之时,对方便已然势如破竹,攻破北方壁垒。
之后只要突破最后一道防线山海关,那幽焉大军便可直抵京师玄都了。
对方两万骑兵,却是如何突破北方重镇的数十万大军的!而且还那么迅速!
这让当今天子怎能不慌。
而方才的火光与炮鸣来的诡异突兀,就连自己这个军旅老手都听得心慌异常。
莫非,真的是幽焉已然兵临城下了?
言穆快步奔出竞兽场,翻身上马,点了几个军士,正要带队向火光来处巡查,却听这时东西两方忽然均是一声炸鸣,声音来处火光四起。
言穆一惊勒马,却听得周遭戍卫的马匹忽然齐声“吁律律”地惊鸣起来。言穆环视四周,远远望去,却见竞兽场东南侧的丛林之中火光一闪,隐隐硝烟冒起。这时忽然听得一声“报”。却见一个传令兵匆匆前来,跪在他马前,那军士盔甲似乎不太合身,头上头盔带得有些歪斜,言穆平素严谨,最恨士卒行止不正。这时看见这个传令兵铠甲不齐,加上他这时心中忧虑,一时间怒火冲上一马鞭便抽在那士兵头盔上,却见那士兵被抽倒在地,却瞬间翻身爬起,依然是跪倒在地,大叫了一声“报”!
言穆见状,强压下胸中怒火,却见这士兵颇为年轻,于是心中火气散了些,马鞭凌空打了一响,喝道:“快说来!”
那士兵方才受了委屈,此刻却异常镇定,报告道:“报告统领,南山北麓,查得有埋伏敌军,像是有上千人。方才纵火的,共有三处,除南山外还有南城猪街与西市教坊司。”正在此时,南山畔丛林之中忽然又是几声炸响。
言穆心中本存了敌军兵临的念头,他心知这几日柱国将军石信与安国公沐允因“刺秦”一事赋闲,而陛下赌气,便均不用骐山营与三大营这两大军中军力。除了留下少许三大营军力维护京畿治安之外,余下的竞兽场防卫便都是由京兆戍卫承担。
若是此时敌军已至,那在南山之上埋伏,据高攻下不是全无可能啊!
想到这里,言穆心中一阵颤栗,扬鞭打马,点了五百戍卫便向东南丛林扑去。那东南侧丛林距此有三数里,仓促之间难以到达,言穆看着那隐隐火光,心头焦急。但才奔了数步,言穆忽然心中一凛,勒住了马头,让卫兵将缇刀卫毒老六和疯八郎叫了过来,让他二人带了这五百人,向南山探查。
老六毒,老八疯,总之都是不要命的角色,如今事有蹊跷,让他们先去探路,自己的风险也便小些!
言穆如此安排妥当,顺手便接过一个单筒望远镜,向那五百人方向看去,只见丛林之中,火光隐隐之下似乎确有铠甲光亮映照,他心下吃惊,心中方觉得不妙,便见望远镜中忽然一阵炫目火光暴起,接着土石翻飞之状传来,隐隐然便听得人喊马嘶之声,他心中顿觉不妙,正踌躇间,忽然听得北边市集之中喊杀之声四起,同时又有一柱冲天火光射起。
言穆正自焦头烂额,这时旁边忽然一个尖锐的嗓音颤声道:“言指挥使,这京城可……可是被贼人……贼人给攻下了啊?”
言穆回头,却见来人乃是魏桓的心腹太监钱宁,原来钱宁得了魏桓指令,正要前去通知安国公调骐山营换防京畿,却不料到得竞兽场口,却看见颇为混乱的局势,于是便不敢前去报讯,只好在这儿求助于言穆。
言穆问清原委,他知道传圣旨一事颇为紧要,而此时那市集之中似乎颇为混乱,若照方才那传令小卒的言语,那钱宁所去的一路之上便难免都有扰乱。这竞兽场一处防卫力量本是三千京兆戍卫,但场中维持秩序的戍卫便有千人,而如今南山去了五百,便只有千五军卒可用。
言穆此时心中思忖,暗想这钱宁也不是省油的灯,若是此时只调配小股军力护送钱宁,一来难说遇到敌军伏击无法解决,二来圣旨无法传递,这样惹怒了魏桓还好说,若是因此惹怒了陛下……他心中一横,便点了个千人队,留下五百人守在竞兽场入口,仔细吩咐了缇刀卫中的神力勇将大锤老四坚守,防备敌人大举进攻。
这缇刀卫的老四是沙场勇将,因军功而被提拔重用,平素里虽然小巧功夫比不上其他缇刀卫,但是战场中的大开大合场面却是勇猛无畏,一双“惹天锤”真叫江湖绿林之中多少好汉丧命。此时言穆将锤老四放在此处,便是有意用上他这番勇力。
迅速安排得当,却听闻市集之中呼喊之声渐大,于是言穆再不犹豫,挥军便向嚷闹之处扑去。
冲过三个街口,却见前方大火燃烧,黑烟腾腾,显然是有街坊被烧着,木墙木梁塌下,阻住了去路,言穆心中凛然,吩咐队伍散成四路,分左右前后戒备前行,待得剥开烧倒的横梁,却忽然臭味扑鼻,“呼噜噜”涌出了一群黑猪,冲得马匹连连后退。
却原来是天雷霹雳打下,这猪街一霸郑关西的猪棚便被莫名其妙烧坏了,于是饲养的猪一通乱走,害得四下里也是泼水的、叫骂的、抓猪的、哭喊的乱成了一团。也有人趁此机会浑水摸鱼,趁乱前来抢猪,于是局面乱哄哄的一团,众军士都是京兆戍卫,平日里也识得街坊中人,眼见失火,便也不管言穆,七手八脚地帮忙救火。
言穆这时已然清楚方才自己实在是太过紧张了,虽然不明白这火是如何起的,但至少这边的骚乱并非方才自己以为的“喊杀”。
他不愿在这里耽误,于是马鞭一挥,便要带队撤走,这时却听得身周忽然又是“呼啦啦”火焰声响,却原来不知何时身周竟然又有数处火势开始蔓延,忽然间一段烧着的木梁迎头压下,言穆坐下的马匹受了惊吓,连连跳跃闪避,与一众士兵隔开了。却不料这时墙倒人乱,那马没处落脚,竟然翻倒了下去,言穆险险跳开。
却在此时,一堆竹竿翻到下来,言穆“嗟然气”一崩,却不料那堆竹竿松散杂乱,虽被他崩断几条,但其余皆压在了他身上,他待要大喊求救,却被一阵烟熏的睁不开眼。
这番变故言穆端的是没有想到,他这时衣裳之上已被烧着了数处,盔甲这时也被烤得滚烫,他奋力挣扎向外,却不料方才他落马之时便有断墙落下,要想扒开确实不意,他心中此时已然生出将死之念,却在此时,一声惊雷打下,漫天大雨倾盆而来,瞬间将周围火势压下,言穆乘势爬出,却见所处之地应该是猪街的一处院落,只是此时被火烧透,尽是残垣断壁。这时言穆被大雨一淋,顿时间清醒了不少,看着四下里带来的军士均被这场莫名其妙的火灾闹得七零八落,心中顿时一凛!
不好!
他脑海中忽然闪过数个念头!
方才那个传令的小卒实在是太镇定了!说得也太完整了!
当时火光才起不久,南山离竞兽场尚有数里地,这小卒怎会这么快便知道详情!
若是幽焉北来,似乎不应绕道南攻!
那么……
糟了!
言穆这时已然来不及细想,匆匆整合了未受损的数百人,分派了其护卫已被方才乱局弄得断了右臂的钱宁继续前去安国公府,自己则带了十余骑,火速向竞兽场奔去。
竞兽场这边,言穆方才带队离开,锤老四便手上卷着钢索固定的链子锤,斜斜靠坐在竞兽场入口之处。他心中俾倪,只觉得二哥太过谨慎,竟然让他这万军中能斩上将首级的勇先锋干守这小小入口!
想得他越来越恨!
自己明明勇武过人,就算是放对,他也自信绝不比二哥的“嗟然气”差了多少。
想来必是自己平日里巴结得太少!
想那二哥也是富家子弟,有权贵撑腰,而自己则是贫农出身……
虽没法比,却咽不下这口气。
他越想越怒,越怒越想,在这怒极之时,忽然间他听见一声牛鸣!
他愤然起身,却见眼前冲来了一辆牛车!
一辆四人座宽的板车,较寻常牛车宽了许多,看样式颇像军中战车,车辐均用铁皮箍住,看来颇为扎实稳重。车斗上面用油布厚厚盖了许多物事,而这车是由三头黄牛拉动,那牛角上绑了匕首,车辐之上架了七八支长矛,而那些长矛矛头微红,似乎都已然用火焰烧过一般!
这哪是寻常牛车,分明便是火牛战车!
而那战车之上,站了个士卒打扮的少年军士,正手足无措地勉力维持着这三头狂奔中的黄牛的平衡,勉力驾车朝竞兽场入口飞速冲来。只见那少年二十上下,中等身材,身上盔甲斜披,似乎偷来的一般,脸上虽然仍有稚气,但眼神中充满凛烈之色。
却不是项尤儿是谁!
他方才扮作传令兵卒,引开了言穆等后,便趁乱躲在一旁,此刻眼看守卫军卒已然不可能再少,便拉上准备已久的牛车,闯关而来!
锤老四此时站起身来,冷眼看着即将冲近的火牛战车,扎了一个马步挡在入口之处,铁锤咣啷啷垂下,身上盘根虬结的肌肉纷纷鼓起,似乎每一条肌肉都藏了不可小觑的爆炸力!周围军士见状纷纷举起盾牌长矛,要护在锤老四身前,却被锤老四两手一分,纷纷震开!
奶奶的,总算有不怕死的给爷爷练手了!
就这玩意,也敢在爷爷这里卖弄?
这时那三头疯牛已然冲近,锤老四忽然“嘿”了一声,两手上的铁锤挟着呼呼风声,飞速地向旁边两头黄牛的牛头之上砸去,只听“轰轰”两声,那左右两头牛应锤即倒。
锤老四接着两手一竖,握住了中央那头牛的两只牛角,手掌与牛角上的匕首摩擦时竟然有金属摩擦的“镲镲”之声,中间那头牛顿时便被锤老四生生阻住了前进势头,那牛何曾有过如此经历,哀鸣一声,四蹄一软,便停了下来。
车上项尤儿见到锤老四如此凶悍狂暴,顿时也慌了手脚,大叫一声“妈呀”,这时已然由不得他细想,那战车被这一阻,车斗顿时斜飞了起来,连同那车物布袋状的物事与项尤儿自己,顿时被这势头带得飞了出去。
锤老四见车中一个布袋迎头飞来,他心中骄狂,浑然不以为意,手上握着牛角不松,举头便向那布袋撞去。这布袋倒是应头即破,但布袋破处,一片黑色粉雾霎时爆出,那粉雾一股烟硝之味扑鼻而来,却原来均是火药!
锤老四常在军伍,对着火药原也熟悉,此刻骤然火药袭脑,顿时眼睛烧灼,痛不欲生,同时鼻中闻到浓烈的火药味,心中也是大惊,于是双手登时去了劲力,只顾去头上拉扯那火药袋子。不料这时那牛被着火药粉一呛,反倒刺激得狂性大发,牛角一竖,四蹄一翻,低头便又向锤老四撞去。
锤老四正在眼痛不能见物之时,下盘也松了气力,被那蛮牛全力一顶,顿时向后飞出去丈许,而那车斗这时被那牛一拖拽,又落在了地上,而那头牛待要向前之时,却被方才让锤老四铁锤砸死的那两头黄牛一拽,难以向前,一时间蛮牛与车架间的绳索纠缠不开,难以寸进。
却说项尤儿被牛车掀飞,摔到了地上,全身百骸摔得钻心地疼,他却不敢怠慢,迅速挣扎爬起,却见那方才狂暴如熊的锤老四被自己的蛮牛顶得向后倒飞,心中不觉讶然,不过这毕竟对他有利,于是也不多想。
这时他看见牛车前进不得,便飞身抢了过去,一跃跳上了牛车,拍了拍那牛的脊背,大叫道:“牛哥威武!”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嚓嚓”几声,便割断了那车轴上其余两牛的绳索。
那牛得以解套,顿时兴奋得“哞哞”几声,项尤儿见那雄壮的锤老四都被自己“牛车”撞得飞出丈许,心中一时豪迈,也合着牛鸣,呜呀乱叫,接着驾着牛车,向入口处层层盾牌卫兵冲去。
方才锤老四被蛮牛撞飞之时,众卫兵均纷纷合围,但却由于那头牛太过凶猛,而且锤老四如何被撞飞也并不清楚。这时又见项尤儿上了牛车,挟着方才撞飞锤老四的余威猛冲了过来,于是众军卒仓促之间竖起盾牌,挡在竞兽场入口处,前后三层,严阵以待。
那牛方才撞飞锤老四,似乎心中自信,此刻也并不畏惧,牛角“当”地一声,将前排的盾牌手撞得向后飞去,好在后面还有人在托着,只是阵型随着这一撞向后凹去。这时守卫中不知是何人说了叫了一句:“长矛刺牛。”众军士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后排军士纷纷将长矛挺出,那牛被茅尖一拨,吓得连连后退,接着便转身向后跑去,项尤儿连连拉扯,却拉不动分毫。
才往回跑了数步,却见方才在周围巡查的数百兵卒均已围拢了过来,那些军士均是手执长矛钢盾,后排还有军士拿着长弓。
那牛似乎也察觉不妙,一转头,又向方才竞兽场入口奔去。项尤儿这时被牛带的来回转悠,脚下虽然尚踩得住,胸中已然烦闷欲呕之极。他此刻眼见竞兽场口四周士兵聚集,若是久战必然无幸,于是他心下一横,乘着蛮牛快要冲近竞兽场入口卫兵之时,抬起车斗中几袋火药便向那些士卒砸去。
那火药袋并不结实,砸中士卒之时便即散开,便犹如石灰粉一般,呛入眼鼻之中顿时让那些士卒鼻呛目痛,一时间长矛铁盾纷纷撒手,项尤儿这时勉力拉住奔牛,反手在车上取下了两柄长矛,却见那长矛矛头已然烧得通红,却是项尤儿预先烧过的。
只见项尤儿反手将手中长矛投向那些军士身边的火药袋上,火矛方一触到火药袋,便听得轰隆隆数声炸鸣,一时间血肉横飞,竞兽场入口已然被生生炸开一条路来!
这时蛮牛被这炸鸣威力惊吓,止步不前,项尤儿反身看向身后围来的军队,也如法炮制,只听的轰鸣阵阵,来围的军士均被这一通硝烟逼得无法近前,此时一个军官声音忽然下令道:“放箭!”这一声令方下,项尤儿只见空中飞蝗一般的箭雨便即飞来,他躲闪不及,右肩顿时被一支羽箭射中,此时若不是烟雾弥漫,想必他已然早被射成了刺猬。
他咬牙将肩上羽箭拔出,却听此时那军官又是一声“发”!羽箭再次来袭。
项尤儿这时已然觉得难以幸免,不知为何心中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这头陪他一起来送死的无辜黄牛,他与这牛方才这番共经患难之下,心中便已认了这牛哥做朋友了,于是便挣扎着一跃到了牛背上,想来临死也能帮牛哥挡一下箭矢。
却在这时,忽然觉得背上似乎又挡了一人,耳中只听得“叮叮叮”数声脆响,自己却未被箭矢射中,翻眼回头,却见身后坐了一个青衣瘦小的男子,面上满是硝烟黑灰,眼神冷然,不见喜怒。
项尤儿见得这人,不由得心中大喜过望,虽然这人虽然面部脏污,但他却一眼看出,这便是当时在校场中与阿白较量几乎不分上下的那个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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