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伍之后呢,还要补交军械费、护甲费、被服费、行脚费、灶火费、名号费、餐食贴用、维修资费等等,算下来还要个二十来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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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北市校场口
校场周围已然围了许多各色服饰的男丁,其中还是以衣着破陋的痞儿流氓居多,其间许多都是与项尤儿一党熟识的,但多是争抢地盘之时结交的。于是彼此打眼之后,均是冷眼撇嘴,各行其道。
其间也有些商贩杂役百行中人,却不甚多。原来齐朝开国之初法令规定的丁甲分明,农户需世代为农,匠户需世代为匠,而军户自然也是世代为军,但此法用得数朝之后弊端便已显现。一来祖代的生计后世不可能代代不变,二来各朝所需百行的丁口不一,于是百年之下,几经变乱,便已弊漏百出。
其中军户尤为严重,盖因太平岁月之中,朝廷为了削减开支,军户的岁禄削减劳役增加,于是国中除了武川、怀朔怀朔等边镇常备军户之外,中原大多军户都自谋生路,如此数代以下,后代早已百行中人了。
如今要在七日内征召二十万兵丁实为不易,于是征兵使者便将京城户籍之人中祖上为军户之人通通排查出来,强令户中男丁参军。这许京中多军户后代生疏弓马已久,便是见了马匹也会素然而惊,这时听得朝廷点兵,自然是贪生畏死。
于是便纷纷自出资斧,美其名曰“参赞军资”,以便逃过征兵。如今来到这校场之外的,大多也便是些百行之中不够资本免除征役的百行中的壮丁,以及项尤儿这般无业丧家之人。
项尤儿等这时环视四周,不觉俱是摇头,他们也没理会,径直前去校场征兵卫所处登记。将要进场之时,路边一个拿着竹竿儿的痞儿嘿嘿冷笑了一声,项尤儿转头看去,却是东市的不良头头蛇蜥,他平日里虽与项尤儿有所冲突,最是会耍些下作伎俩,颇为项尤儿所不齿。
只蛇蜥冷谑道:“尤儿,几日不见,可阔绰了啊,有盘缠敢带这许多兄弟应征?”
项尤儿一时只是俾倪不言,带着弟兄擦肩略过。蛇蜥自讨没趣,便自己抱着竹竿儿找了个阴影处歇了。
入得场中,众人只觉征兵场出奇开阔,诺大的场子当中竟然并无应征之人,与外间相比,便显得无限清冷。
当眼处,只见一处阴凉的大堂之中,架了好一个气派的桌案,那桌案龙纹飞边,看形式便显得奢豪异常。而那大案之上,竟然生生架了一双肥硕双足,那双肥足摇摇晃晃,周围跟了却站了两个随从的兵丁,满头冒汗,手上摇了诺大的蒲扇,正在给那双肥足扇风。蒲扇扇过,一股酒气肉香却弥漫开来。那双肥足似是颇为享受,足后还隐隐有鼾声传来。
项尤儿等看得正愣神间,却见一只楞头苍蝇被酒肉气息吸引,不辩方向,直直朝那桌后肥吏俯冲而去。这时只见那双肥足骤然一挺,似是受了惊吓,紧接着便听得“噼啪”一声巨响,桌椅一阵翻滚,想来便是那翘脚睡觉的肥吏失了平衡,一动之下,自然是跌落千丈桌底了。
李猴儿这时已然忍不住,按住了嘴,极力忍住笑意。却见这时,桌后已然弹起了一个浑圆的肥吏,却见他吏帽歪斜,官服之上沾了些鸡骨和花生壳,一对鼠须之上,小眼深含怒意,面上肥肉一抖,粗短手臂便指向身旁摇扇子的士卒,口中怒骂道:“本官为了朝廷事业,废寝……那个忘食,好容易有些许闲暇,衣不及更,履不及卸,便在本职之处小憩半时,却是何人干扰本官休息?”说着肥头连扫,看向周遭士卒。那些士卒似是颇为畏惧,都纷纷转头看向场中。
那肥吏环视一周,无处发泄,这时转过身来,却看见项尤儿一行人立在场中,登时寻到了出气目标,肥手一拍桌案,大声喝道:“刁民,竟敢扰了本官休息,给我……”那个“拿下”尚未出口,却骤然看见一群人中卫起英华难抑,项尤儿霸悍外露,阿白杀气满溢,狗熊儿也是粗壮结实,他熟知观人,一眼之下便知道对方颇不好惹,登时口气便软了些许,目光一斜,又是一拍桌子,转身对身后士卒骂道:“不是让你们清场了吗?不会赶走这些闲杂人等么?笨得和猪一样!”说罢,这才悠悠然转头在项尤儿一群人身上扫了个来回,拉长了语调,憋足了官腔问道:“各位……少侠是来参军的?”
卫起答道:“正是!”他自知自己学识较厚,此时便自主出来应答。
那肥吏拍了拍桌上两本簿子,一本是兵员登记名册,一本却似是账簿,笑道:“喔,那便好了!少侠这边请,限时优惠,童叟无欺,一人二十两银子起价,当面点清,各位少侠登记好了姓名,便算参军了。”
众人闻言均是惊怒,他们来时本道是校场征兵考量的是年岁、体质与武艺,却不料此时这个征兵使者竟要拿钱说事,众人环视校场,看见考较气力武艺的石锁及兵器一应物事确是蒙尘已久,不由得又是怒上心头。要知齐朝当时官府行吏年入不过七八两银钱,如今这肥吏开口便要一人二十两,这让项尤儿等如何能够接受!
卫起此时仍然淡定,他再一拱手,修眉一轩,问到:“此次征兵应是兵部武选司主理,却不知这每人二十两之令是兵部何时下的府令啊?”
肥吏听闻此言,气焰反涨,撇嘴道:“哟,不服气?爷爷今日来便教教你们。这二十两,不过是你们各人的润笔费,就是将你们的名字写在这本子里的钱!哟,那个眼神飘忽抠鼻子的小子有何疑惑?该不会你是连名字都没有吧……嗯,入伍之后呢,还要补交军械费、护甲费、被服费、行脚费、灶火费、名号费、餐食贴用、维修资费等等,算下来还要个二十来两吧。诶诶诶,那边那个嘀嘀咕咕的,不要心存侥幸了!这二十两已然算情谊价,打了八折了。这还不算,我看你们十来人是同来的吧,想参军之后希望编入一队的,那还需附加择队费与犒军费。而且这军职也有分别,犒军费交得不够,便分在一队,也是杂役伙夫、运输修筑一类,或是前锋送死的角色。喔对了,想要参加左军右军须得加价,差不多一人八十两吧,能建功待遇又好。至于中军的位子嘛,那拼的可是爹了!”说到这里,这肥吏可谓是眼神共长天一色,唾沫并意兴齐飞,直似那殿前点兵的大将军一般。
众人被他这番这费那费的言论搅得头晕脑胀,听他的言语,这番参军非得要百十两的银钱不可,也明白了为何围在校场外的人头拥挤,而校场之中却见不到人,看来蛇蜥所言的“阔绰”便是这个道理。
只见那肥吏说罢,拿起了桌上那本账簿,在手中拍了拍,接着用手捻了下唇上的鼠须道:“原本本官在这午时是不办公的,但看各位少侠都是志愿报国的好男儿,鄙人也颇为倾佩,那各位军爷,这六十两一个人的参军费用是现下缴纳呢,还是吩咐本官侍卫去各位军爷府邸取呢?”
这时李猴儿已然忍不住叫了出来:“不是说二十两吗,怎么又成了六十两?”
那肥吏嘿嘿冷笑,忽然一拍桌案,骂道:“哼,敢让本官爷加班,自然要多收两倍的加班工钱了!你们若是交不起?那就别在这儿妨碍本官公务!请吧……”说罢转头看向他身后的兵卒,那些兵卒也纷纷附和起哄。
卫起虽早知军中多有贪腐,却不料就连这初级的征兵小吏,占得了征兵的缺,便也跋扈堕落至此,心中暗叹数声,接着盘算了数个方案,正待上前再说,却见身旁的项尤儿一拉他的衣袖,忽然越众而出,走上前去,吊儿郎当地站在肥吏的案前。
卫起一惊,担心若是惹得这肥吏动怒,恐怕参军更是无望,正要上前阻拦。这时却见侧方一只手伸了过来,却是阿白挡住他的去路,卫起看向阿白,却见阿白眼中淡然,翻手指了指项尤儿,微微点头,示意说项尤儿应该能行。
这时听得项尤儿谑笑道:“孔肥猪,这可有日子没见了,你这阉了的鸡果然愈发长得壮啊!你这新差役当得真够利索,吃赃银都敢吃到北校场来了?”说着吐了口唾沫在手上搓了搓,将案上那本账簿拿起来翻了几页,道:“哟,这账记得真够全的啊,顾掌柜公子青明纳银五百两,捐中军百户……吴知事幼弟海云纳银三百两,免于征役……许三多,纳银二十五两,充前锋杂役,被服自备……哟,这还有去处啊,银三千五百两,送与司这个……念啥……”说着故意拖慢语音,顺手将那本账簿向后递去。阿白见机得快,登时将账簿接在手中。
原来这肥吏乃是项尤儿老熟人,原名孔六,原本也并不胖,前年此人曾在南市欺压街坊霸人妻女,当时正遇上了项尤儿等人,于是狠狠教训了他一通,顺道将他那祸害女子的孽具给阉了。没想到这孔六也是钻营之人,被阉之后,竟然给他借势攀上了阉党,去了厂卫司当了值,如今居然还借势去武选司谋求了这个征兵的差事,也算是祸中之福了。
这孔六春风得意,方才竟然没看出来项尤儿的真身,待得项尤儿上前相认之时,这孔六已是吓得几乎尿了出来,这时听闻他念出那账簿上赃银的去向时,他一颗心早已跳出了嗓子眼儿,肥手前够,便要去抓那账簿,却不料那账簿转眼之间,便已然落入这群痞子之手。
孔六心知不妙,额头上冷汗如瀑,颤声音对身后的士卒叫到:“快……快……快抓住这群反贼,他们要谋反……要谋反!”说话间已然气急败坏之极。
孔六身后那些士卒得令,一抽腰刀,便要扑上。项尤儿见状,登时闪身后退,身旁阿白、卫起等人已然身形如电,兽牙匕与长剑如电掣出,只听得“叮叮叮”数声过后,便是人身扑在地上的几声闷响,那几个士卒连同孔六已被阿白、卫起、狗熊儿几招之间统统制住。卫起剑尖搭在孔六颈旁,冷然不语。
项尤儿这时走上前去,从阿白手中接过账簿,顺手一拍孔六的脑袋笑道:“肥猪啊,你可真给你们魏公公丢人了啊。我觉着啊,这差事你怕是做不好了,这样吧,正好今日爷爷我心情好,就受个累,耐心教教你如何征兵吧。”孔六闻言,不解项尤儿想做何事,但想来也并非什么好事,却碍于剑在脑旁,于是便大嘴一张,嚎啕大哭了起来。
项尤儿听闻他哭,也不着急,一踢孔六的大屁股,悠悠道:“哭,尽情哭吧,这账本是大人您是亲自送去大理寺那里呢,还是小人派兄弟帮您送,这次倒是免费的……”孔六听闻此言,心中顿觉不妙,刹那间便停住了哭泣。忽然间众人闻得一股尿骚升起,却是孔六终于受不住,尿了。只听他颤抖着肥唇哀求道:“爷……您可真是小的命中煞星啊,爷……要不,小的将您和一众大爷们均列在中军,一应费用全免……全免总成了吧!”
项尤儿闻言哈哈大笑道:“爷爷生来爱打战,最是耐不住那皇帝味儿重的中军!”说着撕下衣襟上的一角布料,捏作一团,转手塞在孔六的嘴中,顺势一脚将他踢入案下,转身对那几个兵卒说道:“你们孔大人家中七舅老爷忽然自大食来访,便托鄙人代理征兵一事,你们几个放可要机灵点,莫要负了孔大人的期待啊!”说着眼中凶光毕露,瞪向那几个士卒。那几个士卒变生突然,也全都吓得没了主意,眼看孔六被项尤儿如同蹴鞠一般踢来踢去,已然全数蔫了,尽都伏首听命。
项尤儿自己则剥了孔六的官服,闻见那上面有尿骚味和酒臭味,心下犹豫了片刻,便还是披在身上,又让兄弟们大体清扫了征兵卫处,将孔六五花大绑了塞在案下,那几个士卒则是剥了号服,让王豆腐几人带去堂后看押。
项尤儿这时身着孔六官服,只觉宽大异常,虽是折叠填塞,一时仍有沐猴而冠之感。他坐在堂前,心中怀想说书先生提及片段,正待咿呀呀一声呼啸,仿那包龙图坐堂断案一般,却忽然觉得此地即无王朝马汉列班左右,又无龙虎狗铡威慑堂前,端的是无聊至极。他也不理会周围浩南、酱油仔等人看着他这般吊肩垂袖的“官样”,早已捧腹笑倒,只是四处环视一圈,眼见周遭石锁武库空置,忽然转头看向卫起,忽然意兴大起,问道:“木瓜,你看这大好的演武校场,却沦为了这般蛀虫的觅食之处,空废了外间许多报国男儿的志向,何其可惜。今日咱们索性便充作征兵吏,征他一次兵何如?”说话间,眼中灼灼,满是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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