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栖扶桑

       

梦栖扶桑

       扶桑正是秋光好，枫叶如丹照嫩寒。

      扶桑花又开了，即便朝开薯萎，却依然鲜艳夺目，妖冶如火。也许青春就如同扶桑花，刹那芳华，却足够热烈，耀眼，即使落幕，它也是繁华不老的。有时候，青春就如同一场不计后果与伤痛的冒险，可是只要有人陪伴，青春就成了一次满怀希望和憧憬的探险。

      有时候，青春又如同一场纠缠而蔓延的残酷和绝望，可是只要有人扶持，青春就是一次蓬勃而坚韧的成长。

      然而青春终究是美好的，我们都是在那段惊艳的时光里，渐渐成长，学会温柔，克制，隐忍。学会了在这个险恶又美好的世界里惊险又安定的活着。

（一）

梦栖扶桑

       “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谁知道后来关系那么密切”。这句歌词用来形容我和迟梦再合适不过。

      我始终记得她对《台阶》那篇课文中父亲形象的评价：虚荣，不切实际。我哼了哼鼻子，才初二就把别人看成这样，那明明就是身在底层的人的一种追求！年纪轻轻就想到那么现实的地方去了，这种人！

      她从我身旁走过的时候一脸孤傲，笔挺的脊背，不慌不乱的步伐，还有那双瞥都没瞥我的眼睛。总之在我眼里是各种做作与矫情！

      于是带着对她的不爽和一种我讨厌的人绝对不能比我更优秀的坏念头，在学习之路上我开始策马扬鞭，立誓要甩她个十万八千里。

      于是为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总是细心观察对手，非得找出她的弱点来不可。

      然而我失望地发现迟梦有一种我没有的冷静自持，她总也不大笑，开心时也只是眼角眉梢带了点笑意；她也不生气，有人惹恼了她，她也只是瞥对方一眼，带着些许不屑。

      她也有两个小伙伴，从小学一起升上来的，却都不是她那样的高冷。我不禁想，到底是什么让一个还只是初二的孩子这样冷淡的活着，一点都不热烈，一点都没有青春的气息。

      然而女生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她们可以不问缘由地就讨厌一个人，也可以以一个正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和一个你以为不可能的人成为好朋友。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走进她们那个圈子，渐渐地和她们成为朋友，尤其是迟梦。

      那个时候的我不知道，在以后的青春岁月里，迟梦给了我多大的力量，让我更加成熟与坚强。

（二）

梦栖扶桑

      我对扶桑的第一印象来自一次打架。她个子小小的，带着一副眼镜，班上很多调皮的男生经常嘲笑她，还给她取了许多外号。然而她时刻带着一股狠劲，没有人敢当面笑她。

      可偏偏有的人就是喜欢欺负小女生。一天课间休息时，一个男生不仅当面嘲笑她，说了许多难听的话不够，还动手抢她的眼镜并一把丢出窗外。他高出扶桑一个头，总是痞痞地笑着，就像一个小流氓。当时那个画面，如同一个流氓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戏良家妇女。

      然而，扶桑绝对不是“良家妇女”。就在我们以为扶桑会哭的时候，她操起凳子就砸向男生，于此同时我们听到一声惨叫，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那个男生被砸得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她居高临下，鄙夷地看着他，嗤笑了一声，挑了挑眉，“再有下次，你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就在我以为事情已经结束时，扶桑临走前竟还踹了男生一脚，一下子把他踹在地上了，这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那个男生尤其不敢置信，瞪大了双眼，可是扶桑头也不回地走了，脊背挺得笔直笔直的，马尾有节奏地甩着。

      看着这样的扶桑，男生竟也无可奈何，带着些许畏惧安安静静地回到自己的位子。我当时在想，一个女生怎么可以有这么一股狠劲，这样的肆无忌惮呢？凳子砸下去的时候她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说句实在话，我有些嫉妒她：她总是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毫无保留的大笑和毫不避讳的哭鼻子，又或者是她那样无法无天的在班里叱咤风云却还收获了一大批忠实拥趸，也许也是因为她并不是成绩第一且没有那么礼貌而所有老师依旧关注她。她就像一朵红玫瑰，即便带了刺，也依旧芳香四溢，热烈如火，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我想也许正是因为她让我嫉妒，所以我才更想要靠近她吧——我是想像她那样热烈地活着。

      然而那时的我又何曾想过，就是这么一个我嫉妒的人，和我有那么多差异的人，我觉得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在我以后的那段艰难的青春里，给了我最温暖的笑容和最坚实的依靠。

（三）

梦栖扶桑

        一个人要经历多少事情才能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成长为一个精于为人处世的大人呢？朋友说迟梦的内敛来自于她的成长环境，她为人处世的方式来自于她生活中的无可奈何。

       ——原来迟梦没有爸爸，我是在一次偶然中听到的。然后一切就有了答案。“小时候拉着妈妈找爸爸，然后一家人就都哭了。长大了才知道，爸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我们都会去的地方。所以我不着急，总有一天我会见到爸爸的。”她这么说的时候眼角带了些许笑意，嘴角竟也微微上扬。

      她笑着的时候我忽然觉得难过，这些年她是这么过的呢，四个姐姐一个哥哥，全靠妈妈一个人拉扯着长大，还要忍受他人的闲言碎语。我在诧异心疼她的同时，又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温暖——为着青春里那可怜的一点相通之处。

      渐渐地，我们时常会手拉手地走在去食堂、教室、宿舍的路上，每当那个时候，我总会细细地看她的手，十五岁的手，食指上却有很多割稻子时留下的细小的刀疤，一条一条的密密麻麻的刀疤有点触目惊心；手心的掌纹凌乱不堪，错综复杂，又断断续续。我曾经听奶奶说过，掌纹体现了一个人的命运，可是自从看了她的掌纹之后我就不愿相信奶奶的话了。然后迟梦就会轻轻笑着：扶桑啊，我发现你还真是可爱呢。

      然后这个时候我就颇为嫌弃的甩开她的手：“啧啧，真是肉麻！”接着我就把那些所谓的命运论远远的抛在脑后，拖着迟梦在命运的齿轮中间艰难的前进着。

（四）

梦栖扶桑

       扶桑说她从不信命。九八年洪水差点冲走她，零三年又掉进池塘里，零八年的雪灾却倒在了雪堆里，“可是我都活过来了，天要我死，我偏要活的好好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射出锐利的光，“命运是个什么东西！难不成我还要靠它活着？”我定定地看着她坚毅的侧脸，心中一惊，不由地问：“跟死神擦肩而过之后有什么感想？”她竟笑得有些凄然，“迟梦，从那以后我就发誓，人要活得浓墨重彩，直到无法被忽视。”

      对于扶桑，我一直都是羡慕嫉妒恨的，可从未想过她也是带着无法抹去的伤痛活着；我羡慕她有一个完整的家，可那个家于她而言竟都是冰冷；我嫉妒她有奋不顾身的勇气，可那勇气竟来自她的了无牵挂；我恨她能够旁若无人的光芒四射，可她的闪耀竟都是在祈求自己不被一次又一次的遗忘在角落里。我才发现命运对每个人都很公平，尽管有的人不信命。

      扶桑依旧热烈的活着，甚至张扬得有些狂妄，她让我想起一句话，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也许正是因为她经历过死时的凄凉而非静美，所以她才活的如同夏花的绚烂。

（五）

梦栖扶桑

      迟梦说，我可以不信命，她自己却不可以。我一直相信生命是坚韧顽强的，可偏偏有的时候它不堪一击。

       我在迟梦家里再一次见到阿姨的时候完全呆住：身形瘦小，眼眶深陷，两眼空洞，嘴唇苍白干裂，头发基本上已经掉光了，身子也只剩下皮包骨，脸上、手上、胳膊、脚，没有一处皮肤不是皱皱的。她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偶尔睁开眼睛，眼珠子转一转算是表示她还醒着。

      看到这样令人触目惊心的她，我真的很难把她和几个月前我看到的人联系在一起，那时的她，身材高大，体态略带丰盈，肩挑一大担干柴，我和迟梦跟着她走在后面，踏着山路，她在前面健步如飞，我们在后面踉踉跄跄......想到这里，我根本无法自持，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她看到我，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可是我不敢靠近啊，我怕一碰到她，她就碎了，我只能捂着嘴掉着泪拼命点头。可是这时的迟梦微微偏转着头，一滴泪也没有。

      迟梦说，我一个人块撑不下去了，哥哥姐姐为什么不回来，不是别人啊，她是我们的妈啊！他们再不回的话我就真的撑不下去了.....原来我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我没有陪在她身边的时候也有很多，很多。阿姨的手术，医生说没有成年亲属的签字他不能就这么做了，他承担不起手术的风险带来的结果。可是迟梦没有办法，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恳求医院让她签字，一遍又一遍的恳求医生给她妈妈做手术。

      那样骄傲的迟梦，她跪下去的那一刻我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她缓缓直起腰，咬着的唇也渐渐白了，眼眶里终于蓄满了泪，她就那样定定地望着医生，“求求您，给她做手术吧，就算，就算手术中有什么意外，我，我也，我也不会再说什么了。”医生摆了摆头，叹息代替了言语，最终答应给阿姨做手术。我不知道阿姨还能和病魔抗衡多久，可是我知道，迟梦，她真的快要崩溃了。

      一天，迟梦说，我妈今天能吃东西了，她还可以坐起来了。我看到她脸上久违了的笑意，忽然觉得内心很充盈——我们都笑了，一起在课堂上抢答老师的提问，一起在草稿本上写写画画，“真希望日子能像现在这样有希望的过着”，迟梦午睡时喃喃的说。

      然而我们都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回光返照”。那天的黄昏美的出奇，火红的夕阳晕染了半边天，天际衬着一些紫的蓝的薄云，如同大话西游里的“七彩祥云”那般美，迟梦踏着七彩祥云归去，我带着笑意挥手：“记得替我给阿姨问好。”

      第二天的早读，我看着身旁空荡荡的座位，心口一阵一阵的疼，整个早上都不得安生。刚准备起身出去找她，门口就出现了她的身影。她披着头发，双手交叉握着垂在面前，神情庄重而悲戚，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过来，走到我跟前。我看到她深陷的眼眶，空洞的眼神，还有微微颤抖的肩膀。

      我好想伸出双手抱抱她，可是我伸不出去，我在等待一个不那么坏的结果，一个不那么绝望的结果。她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整个人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我蹲下去抱她，紧紧抱住她。可是我也不够力气，我也只能无能为力地陪她掉眼泪。她哭得汹涌，完全没法在我的搀扶下站起来，一直重复着“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走时连眼睛都闭不上”，“她连眼睛都闭不上啊，她连眼睛都闭不上啊！”“为什么，为什么我走之前她还好好的，一回去她就已经不在了啊！”哭着哭着，迟梦终于晕过去了。

      七彩祥云终于还是带走了迟梦的妈妈，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葬礼那天，我和一些同学前去吊唁。迟梦一袭素衣，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座雕像，班长念完悼词，她朝着我们深深鞠了一个九十度躬。

       天色渐渐暗了，灰蒙蒙的天空显得不近人情。不过几步路，迟梦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才穿过人群，走到我们面前，开始和我们每一个人拥抱，然后说谢谢。可是最后和我拥抱的时候她说：“我好想她，没日没夜地想她。”我又一次红了眼眶，轻拍她的背：“有我在呢，有我在。”

      就在我们分开的那一刹那，一个趔趄，迟梦一下子瘫倒在地，就在所有人都手足无措的时候，她笑了，笑得很绝望：“不是说人死后还会再回来看看么，为什么我没见到她呢，每天夜里我一直睁着眼，可是为什么就是看不到她呢？”我无法继续看着她这个样子，可是面对这样的她，我却无能为力。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感同身受”这四个字完全是写出来骗人的，她在我面前疼得撕心裂肺，我只能看着她痛得死去活来。

      然而生活仿佛想一下子击垮迟梦，阿姨辛苦攒下的钱，那所谓的唯一的遗产，几个所谓的哥哥姐姐完全不顾迟梦的感受，他们带着血腥厮杀着，然后以胜利者的姿态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迟梦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像是只剩一具躯壳，原本那双带着长长睫毛的漂亮眼睛如今就像一副假眼，眼窝深深陷了进去，眼珠上像总是蒙了一层灰，就连头发也变得枯黄了，她根本不去打理，我帮她梳头的时候头发总是大把大把的往下掉，每每这个时候，我都好难过，可是，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才十六岁啊。

（六）

梦栖扶桑

       “这世上，他人可以背弃许给你的承诺，难道连你自己也要背弃你自己吗！”扶桑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点气急败坏，又微微红了眼。我忽然想起几个月前我们躺在操场上，晒着暖暖的太阳，尽情地畅想我们的未来。

      她闭着眼睛笑着问我：“迟梦啊，你以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啊？”当时的我想了很久：我想做一个优秀的职场女性，凭着自己的努力在我工作的城市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房子，可以不让妈妈再那么劳累，可以有一个相守到老的另一半，可以有一个无敌可爱的小孩，我们共同创造一个美好温暖的家......我想着想着开始流泪，“它不会实现了，永远的不会实现了！我妈已经不在了，不会再实现了。”

       扶桑别过头，默默地流泪，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她要放弃我了，她终于开口说你：“是，阿姨走了你是可以悲伤，你可以难过，你可以在一小段时间里不那么振作，可是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你的梦想呢，你的信念呢，你的追求呢，就这样没了吗！你以为阿姨愿意看到这样的你吗？你以为你这样子她可以放心吗？你知不知道，死亡并不可悲，可悲的是大部分的人都不认真活！”

       扶桑走了，我依旧躺在操场上，看着远处的山，天上的云，蓝蓝的天，那些所谓的悲伤仿佛也被这种恬淡的景稀释了。

       阳光真是温暖，我闭上眼睛，又听见扶桑说，“我的梦想啊，我的梦想就是当一个作家啊，可以用笔书写我们的青春，用笔记录人世间的所有美好，用笔改变人世间的所有不好，至于生活，安安静静的日子最好吧，上午的时候可以在我自己开的CD店里听听我喜欢的歌手唱的歌，温暖的午后可以安静地写写东西，晚上可以和朋友喝喝茶聊聊天，或者散散步也很好......”

       “真美好！”我笑着说。可是扶桑，你爸妈离婚争孩子的时候都没有看你一眼啊，你喜欢的人跟你的发小走了呢，你以前的朋友都背叛你了啊，你自以为最好的朋友其实嫉妒你嫉妒得要死呢，为什么你不像我一样呢？为什么你可以那么潇洒就从那些事情中走出来呢，为什么你可以无论怎样都能不放弃自己呢？为什么你不累呢？为什么你不去死呢？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呢？为什么你不代替我妈去死呢？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为什么你不去死。

       扶桑开始到每一个班里去作倡议演讲，抱着募捐箱，一个班一个班的弯腰鞠躬并说谢谢。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鞠躬，我又看到她怎么都不肯低的头，她的日记本就在那个人手里，她的所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就在那个人手里，“求我啊，求我就不念了。”

       那个人翻着日记本，头也不抬，可是扶桑没有求，她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如之前打架似的样子，开始一字一句的念着日记里的内容，就在那个人抬头看她的一刹那，扶桑夺了日记本就走，然后被他们抓住头发打得很惨，可是她都不求饶。

       然而现在她在求别人为我募捐。那个时候的我又怎会想到，那笔她辛辛苦苦募捐来的为数不多的钱，在以后的日子是我最温暖的依靠，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轻易动的一笔珍贵无比的巨额财富。

       “迟梦啊，你要多微笑，做一个开朗热忱的女生；多打扮，做一个美丽优雅的女生；多倾听，做一个温柔善良的女生；多读书，做一个淡定内涵的女生；多思考，做一个聪慧冷静的女生。你要记得每天为自己进步一点点。”扶桑这么在我的毕业留言本上写着，然后我终于和她天各一方，去了一个离她很远的地方。

（七）

梦栖扶桑

       迟梦在阿姨过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很恍惚，我知道她很难受，可是她瞪着那空洞的双眼问我“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的时候。我还是感受到了绝望，从心底生出的对迟梦的绝望。她终于去了一个离这个地方很远很远的城市读专科，我们天南地北，我们天各一方。然而，我们竟依旧不离不弃。

       我在这座熟悉的小城里复读，那些堆积的试卷和课桌上摞的高高的书带来的为目标而奋斗的努力让我感到无比充实，迟梦经常来的电话和她告诉我的近况让我觉得很放心,这样的复读在我看来其实一点也不辛苦，有她经常打电话给我，听我唠叨学习上的烦恼，抱怨饭堂里的饭菜，然后在她的鼓励下继续努力。

        我以为最好的青春莫过于此。

      分数出来的时候我一下子接受不了，迟梦打来电话时我已经很多天没有开口讲话，沙哑的声音把她吓的不轻。过了很久很久，她缓缓地开口：“你不是超人，你也会累、会痛、会难过、会无助，你要理解你自己啊，为什么不哭出来呢？为什么要这么苛求自己呢？你只要一步一步走，继续踏实努力就好了啊，最终活出你最喜欢的样子就好了。”

      然后，许久不哭的我终于嘤嘤泣泣的哭了。抬头的那一刻，迟梦出现在我面前，带着暖暖的笑。一千四百多公里，她竟穿越万水千山回来看我!

      有人说，世上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此：在我们最美好的青春里，在自己喜欢的城市里，和最好的闺蜜在一起，有相近的品味，共同的追求，然后相互扶持，一起进步，为着梦想优雅的摸爬滚打。

尾声

      我一直相信，总会有不期而遇的温暖、最深情的面孔、最柔软的笑意，和生生不息的希望，会在不经意间，出现在我们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