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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向晚是汴京城里的名人,因为他嗜酒如命,是个大酒鬼,可汴京城里无数酒鬼,为何偏偏他出了名?因为这余向晚啊,肚子里有点墨水,诗词文章,信手拈来,还都写得极妙,城里的达官贵人都喜欢邀他作客,花高价请一幅他的墨宝。
余向晚受达官贵人们喜欢,却遭汴京城里的其他文人唾弃,说他低俗、鄙陋、马屁精,可余向晚似乎对此不以为意,仍然该赴宴赴宴,该喝酒喝酒,成天快活得不得了。
一日,余向晚又在酒楼里喝到打烊,临走还不忘外带上两瓶桂花酿,打算回了家继续喝,归家途中,见天上月亮又大又圆,余向晚突然兴起,改了主意,掉转头往湖边去,他不想回家了,他想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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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郊有一个大湖,湖心有凉亭,余向晚就在那凉亭下,一边赏月一边喝桂花酿,时不时还哼出一段小曲。
一瓶桂花酿快被喝到见底时,余向晚打起酒嗝来。
“嗝…”
“咕噜…”
“嗝…”
“咕噜…”
“嗝…”
“咕噜…”
余向晚七分醉意退了三分,他注意到总有阵奇怪的声音跟着自己的酒嗝发出,一唱一和似的。
他站起身来寻那怪声的源头,趴在亭边往下一看,呵,原来是只红鲤鱼,自己打个嗝,它就跟着吐个泡。余向晚觉得有趣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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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你也是想喝酒了是不是?”说着,余向晚就把最后几口桂花酿倒进水里。
这红鲤像通了人性,竟真的转着圈张大嘴呼进几大口水去,喝完,还跃出水面,落进了凉亭。余向晚眼睁睁看着落地的鲤鱼消失,然后现出一个瘫坐在地上的女子来。这女子脸颊绯红,似是醉态,一头长及腰际的黑发被一条红丝带简单绑着,她穿红色鱼形暗纹的长裙,赤着脚。
余向晚一点不觉害怕,反而觉得更有趣了。
“原来鲤鱼的酒量这么小。”
红鲤听出余向晚在嘲笑她,恼羞成怒:“我不是普通的鲤鱼,我可是鲤鱼精,小心点。”
余向晚直接笑出来,笑好一阵说:“我不瞎,我看得出来你是鲤鱼精,那又怎样?大不了你吃了我,可我又不怕死。”
“谁要吃你?一身酒气臭烘烘!”红鲤气得别过头去,忽然又转过头来,“你不怕死?真的不怕死?”
余向晚开了另一瓶桂花酿,倒出一点在空瓶子里递给红鲤:“废话少说,喝酒赏月岂不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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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湖一亭一月,一人一妖,并排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末了,红鲤还是问:“你不怕死?真的不怕死?”
余向晚闷一大口酒:“好多人盼着我死。”
“为什么?你是坏人?”
余向晚笑笑:“因为我低俗、鄙陋、马屁精。”
红鲤坚定地摇摇头:“不,你不像,你也不是。”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余向晚。晚字来源于父亲的名字,我母亲是青楼女子,被父亲抛弃,可我母亲还向着他。我出身不堪,自小受众人厌弃,长大了也只懂迎合权贵讨生活。我的确低俗、鄙陋、马屁精。”
“这便是你日日醉酒的原因?”
“你怎知我日日醉酒?”
红鲤不言,只低头喝酒,余向晚亦不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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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余向晚醒来,已近中午,只他一人在凉亭中,脑袋昏昏沉沉,记忆变得模糊,抬手揉眼间,发觉手腕上系着一条红丝带,丝带上绣着四个小小的字:向 晚 珍 重。
模糊的记忆里渐渐映出一张绯红的脸,还有一头被红丝带绑着的头发。余向晚依稀想起自己醉酒后痛哭,一个小小的怀抱温柔地圈住自己,对自己说:“向晚,你要珍视自己,重视自己,我觉得你好。”
“你怎知我日日醉酒?”
红鲤不敢说,她哪好意思说,自己偷偷跟着他已有许久,只因曾有一次余向晚赴宴,宴会设在游湖的船上,他在船上挥毫泼墨,谈笑翩翩,灯火映得他眉眼透亮,红鲤在水下看着他,心也变得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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