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酒

第一次见他是在城外竹林，那时的他天真烂漫不可欺，白衣仙袂颜如玉。

我只是轻轻踩着竹叶走到那凉亭边处，被他酿的竹青铭酒勾了心脾，他笑着邀我一同醉饮。相与枕藉，不知东方之既白。

很快，边疆发生暴乱，王上命我率兵平定。

路过城郊竹林，他手提一壶竹青铭酒拦住我的去路。

“将军带上我可好？”

“你一介书生，战场如虎穴，不怕吗？”

“有你在，怕甚。”

“好。”

我笑了，接过他的酒，对着林间清风一饮而尽。

就这样，他成了我的军师，为我出谋划策，我则身披金甲圣衣，驾着红棕烈马，在战场上拼命厮杀，血渐染衣襟……

敌营只知勇猛大将，却不知神算军师。

那日，他劝我偷袭敌军粮草，我信他，便欣然归往。

可，途中突遭埋伏，我拼命逃脱，若不是当时死侍护于我身前，我想我也也随那三千二百一十人去了……

这一战，我军损失惨重，这一战，是我从军以来唯一一次败绩。

我狼狈的逃回营内，命人将他关起，他只是看着我，没有一言。

数日后，王上派来支援的救兵赶来，同我一起将那群反贼全部活捉……

边疆战乱已定，我等击鼓还朝。

他与那群反贼关在一起，那身白净素衣在那肮脏的人堆里是那样刺眼。

我希望他求我，求我放过他，同我讲清事情因果，可他还是用那无辜的水眸望着我。

途中路过那片城郊竹林，我听见潺潺流水，嗅到嫩竹清香。突然，我想饮酒了，我已经好久未曾饮他所酿的竹青铭酒了，那个味道今生难忘。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夜的惨状，一咬牙，命自己忘掉这份执念，毅然穿过竹林。

王上见我凯旋归来，龙心甚悦，大肆赏赐三军的同时命令将所有反贼处以死刑，立即执行。

不觉回首，见他匍匐跪于地，眼神惶恐的看着我，我的心像是被揪了下，好疼。

“王上，我可否用这些赏赐换一个人。”

“谁？”

我指向他的方位：“他。”

终究我是舍不得他死的，他还没有告诉我那件事情的因果，怎能轻易去死。

我将他带回府中，请来大夫为他医治。

他握紧我的手，声音有些颤巍：“对不起，我不想的。”

我冷哼一声，微闭风眸，听着他的解释。

“你若不吃点败绩，一直大获，王上会起疑心的。”

“那我三千将士就可以随便赴死吗！”

“我…我没想到他们会派出那批铁甲军。”

我反握他的手，他太单纯，君要臣死臣岂能苟活，我战功赫赫，怕早已引得不满。

一个月后。

我辞官回乡带他归隐田园，没有世俗红尘的烦扰，没有车马喧哗……

我手执一枚白玉笛子立于林间凉亭，随风而奏。他在身后为我斟上一杯竹青铭酒，唤我与之同饮。

“你是不是给我下了毒，日日引得我这般挂念。”

他抿唇而笑：“自然，这毒便是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