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高级餐厅里,人头攒动,宾客满门。鲜艳的主题横幅下,百荷抱着刚满月的嫩如春笋般的儿子,和老公站在大厅门口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亲朋好友、同事伙伴等。众人一声声问候和祝福此起彼伏,一个个鲜红的大红包,放在了小宝宝的襁褓里。小两口能不开心吗?四十不惑时又添了一个大胖小子。中午11点58分,二宝的满月礼就要正式开始。
喜庆的音乐声溢满每个角落,起初空空的几百个座位像变魔术般地逐渐坐满了人。这样的喜事,朋友可能有原因缺席,至亲的亲人一般都会尽量到场的。可是,和很多次喜庆场合一样,有一个人,这一次,依然没有到。他就是百荷唯一的弟弟家玉。吉时就快到了,百荷及家人苦等不见他的踪影,料定这次他又不来了。
这时,家玉的爱人翠林和宝贝儿子虎子,一前一后,突然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让人一阵欣喜。随着他们慢慢走近,却见虎子低垂着头死活不看人,也不像以前那样大声地称呼人,脸上还似乎有一块淤青。他妈妈苦笑着跟大家招手示意,带儿子悄悄落座。
不一会儿,热烈而隆重的百人喜宴,在主持人的宣布下正式开始。众人推杯换盏,人声鼎沸。百荷悄悄拉住翠林问“今天家玉怎么又不来?虎子脸上是怎么了?”
这一问,让翠林本就哀愁的脸上立刻噙满了泪水“嫂子,我……”
坐在这一桌的都是百荷最亲的人,有她的两个姐姐,姐夫,还有老公的哥哥、嫂嫂等。众人有的已经义愤填膺:“这么多年,我们这个大家庭,多少喜庆、团圆场合,家玉不都不来吗?”
“这么多年,爸妈过寿,我们结婚,侄儿、外甥出生,他都不来!还有谁比他架子还大?”
“ 每次都说忙,翠林你说说看,他倒是有多忙?赚了多少钱啊?这么多年,你含辛茹苦带孩子指望他什么了?”
翠林一时哽咽,她没法一一回应亲人的质问“是啊,我也总跟他说,人长大了,各自有了小家庭,能和父母、姐妹见面的日子本来就不多了,有机会大家还是要多见见面的。可他就是听不进去,他不愿见人。”
停了半晌,她看着儿子脸上的淤青,继续说道:“本来这一次,他在我的劝说下,是打算来参加喜宴的,可孩子着急想早点过来看热闹,催了他几句。他就动怒了,照着孩子的脸,就给了一拳头……”
众人刹那间沉默了,二姐仔细看了看虎子的脸颊,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他们知道,家玉本不是个暴躁、易怒的人,他是家里一直最看重的小儿子啊。从小到大,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爸爸、妈妈还有几个姐姐对家玉是嘘寒问暖,百般宠爱。
那时,家玉和翠林是小学时就青梅竹马的恋人。只有高中毕业的家玉不知是性格的孤僻还是不够幸运,工作一直不够顺利,翠林的家人本就不同意这门婚事。可善良的翠林因为深深信赖家玉的人品,还是毅然嫁给了当时工作还不稳定的家玉。
然而,多年来,无论家玉怎么努力拼搏,也没能混出个什么名堂。每次家庭聚会,他总是眉头紧锁,本来就木讷少言的他更显得不合群。渐渐地,无论大事小事,逢年过节,便很少看到他的身影。
上个月,家玉不幸又查出患了良性脑肿瘤,光手术就花了10几万,而这治病的费用也是他几个姐姐、姐夫凑着交齐的。术后的家玉身体孱弱,医生说要休养一年。这个消息,再次让家玉沉默无语。
可家玉也有自己的幸运,那就是娶了翠林,她从不抱怨和责怪家玉,她了解家玉是个诚实、本分的人。可是她又无法相信,为什么这样一个好人,却一直事业不顺?现在,身体也不顺起来。默默地,她一个人照顾家里,照顾孩子,找了好几份兼职,帮忙补贴家用。
百荷每每想到这个家里唯一的老实弟弟,心里也是无限叹息。作为姐姐,百荷曾让老公在自己公司给家玉谋了个职位,可生性耿直的他,因不善言语和交际,还是无法胜任……
喜庆的宴会大厅,响起主持人高亢的声音“各位来宾,各位朋友,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朝有酒今朝醉!让我们再次举起喜悦的酒杯,祝福可爱的宝宝,祝福每一个人,幸福一生!”
可类似的幸福场景,同样的祝福,有个人,却每次都听不见。人生的幸福和喜庆,似乎对他也不欢迎。
百荷暗暗地想,不管人生是怎样的悲喜交加,幸福都要用心,去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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