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记幼时,邻舍妪尝数为余言其所豢灵猫事,甚悉,迄今不忘。
一岁凛冬,妪薄暮行市廛,过一肆,遥闻深巷中咿咿有声,其鸣殊悲,不知所从来。遽停趾,苍茫四顾,循声往。肆后有巷,蒿莱遍之,闃寂无人迹。拨蒿莱,见一猫为恶犬所逼,觳觫一隅,了无退路。见妪来,鸣益急,熟视不已,䓠耳辑首,似求援拯。妪怜之,乃蹲身,伪为捡石状,犬见之,急走,遁去,猫遂得全。
妪方欲转身去,猫乃跃其怀,甫落,仰首视妪,双瞳剪水,盈盈动人,妪心微动,启裳衿,携之归。
后数岁,值暑日,妪方持箸欲食际,猫忽跃起,登几案,盘碎,食落,猫一气尽啖之。妪睹之,怒,方欲责之,猫忽扑地,辗转万状,斯须,毙命,血淋淋呕于地。妪瞠目视,半晌惊魂方定,俛视之,辄见鼠饵数粒,亟问之孺子,则懵懂戏置诸盘中,盖偶为猫所睹,遂舍身以报主。
噫!猫亦有灵矣!援拯之恩,报之以身,彼忘恩负义之徒视之竟何如哉?
午后,读齐谐志怪之言,偶忆此事,故为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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