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家到底有几个孩子,我还真不能确定。只知道三四年前似乎有两个女孩子,看上去八九岁左右。从你面前走过,眼神直勾勾看着你,似乎要做什么亏心事。
用眼神先牵住你的注意,私下再用手或脚传递不为人知的秘密。即便你微笑一下想表示友好,她们还是直勾勾看你一下,再目光转向别处。
起先,我觉着可能农村来的孩子会是这样子。类似于我小时候,羞于和不太熟悉的人说话,只是腼腆的笑。
女孩子总的说来,相对安静,大不了脆尖的声音大喊大叫几下,或哭闹几声。但这两个女孩是充分表达了孩子调皮的天性。
也是这样一个夏天,我戴着耳机坐在飘窗上听播放器里下载的百家讲坛。那时候,我们这栋楼后面还是低矮的棚户区,棚户区南边也没有现在的高层。
东南风就一路轻盈攀爬,掠过棚户区槐树和梧桐的枝叶,从我四楼的窗户灌进,粉色纱帘被风舞动,我静坐其中。
这时,叽叽喳喳的小声说话被风也裹挟进来,我抬头一看,隔壁家的两个女孩子也跪坐在飘窗上,她们在没有纱帘的飘窗里,手搭在没有防护网的窗框上,正透过没有贴膜的玻璃看着我,指指戳戳。我取下耳机,也看着她们,我担心那两个小姑娘会在不经意间发生危险。
发现了我在看她们,像被揭穿了秘密一样,她们很快转身,离开窗台,躲进屋里。
她们都是长长的一根麻花辫吊在脑后,如果辫捎扎根红头绳,那就是活脱脱的小喜儿了。
再后来,屋里似乎增加了两个或者三个男孩子,也是八九岁十岁的样子。早上六点多,大呼小叫便穿过卫生间的墙,那是扯着嗓子的喊叫,谁抢了水龙头,谁又把东西放到哪里了。
然后,便是咚咚咚咚的脚步声,如重低音般冲击人的耳膜。
管那几个孩子给他们做饭的是六十岁左右的妇女,是他们的奶奶,鸭梨型肥胖身材,声音沙哑,天生的大嗓门,绝对是吵架的好手。如果张飞在世,听到这嗓门,兴许还自愧不如呢。
每次在楼道碰到那熊奶奶,她都会笑着先给我打招呼,只是比起在她在家用狮吼镇住熊孩子的声音,她跟我说话要温柔的多。
每个午休最是提心吊胆。一点半左右,楼道里便想起騰騰脚步声,是跳跃着蹦上或蹦下的声音,然后便是咚咚咚粗暴毫无顾忌的敲门声,随着吱扭开门声音甩出来的,便是熊奶奶压低了的沙哑呵斥,中气很足。
于是,每个午后,尽管我精神疲惫,却依然在隔壁家的声音包围下保持警醒的头脑。因为声音会突然炸响,如同你全神贯注做一件事情,有人突然重重拍你的肩,那必定是让人魂飞魄散的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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