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去姑婆的家总要做船,坐完了小船坐大船。
小船是一个窄窄的木舟,有两个桨。船夫就站在船头,一言不发的左右划动那两只桨。水面有规律的划开又闭合。我们左右平衡的坐在船里,水里的一切尽收眼底。太阳照耀着这片河,水摸起来是清冽温和的。看上去水里有一些沉淀的沙子,还有数不清的墨绿色的水草。它们使水看起来很脏,可是水珠溅起来的时候,我觉得这水简直是世界上最干净的东西。打湿了的手在太阳下闪闪发光,干净得能清晰的看见自己手心里的纹路。情感线异乎常人的偏下,那时候我仍以为我只是单纯的忧郁。可是即便心里种下多么忧郁的果核,此时我也灿烂无比的笑了。
不过看的仔细的话,你甚至会看见水里的鱼。
到了岸边时,我相信你会恋恋不舍。然后穿过一座孤零零的小山坡,山坡上全是青草,还能远远的看见稻草堆和远离人群的黄牛。那牛有一对铜铃大眼,不止一次的出现在我梦中。
地上是连绵的青草和裸露的黄土的脊背,还有数不清的垃圾和鹅卵石,夹杂着一些干燥的牛粪。
就在这青青河边草上等待着大船归来,往往是一个衣服破旧的老头子拉着船绳慢悠悠的归来。这座船大得很,可以浩浩荡荡走上几长条人,还能上来两辆摩托。有时候船歪歪扭扭,好像要翻过去。大人扶着摩托车,帮忙转着转盘。我们心里又惊又喜,好像要淹死在这望不到边、深不见底的大河上。可是又好像改变着自己的命运,在这种奇异的惊险中死里逃生。
船夫总是平淡的说:“你们放心吧,有我在这里,船翻是不存在的。”大人和小孩往往听不进这云淡风轻的话,船也依旧在水面上剧烈的摇摆。
去姑婆家的次数,十个指头能数出数来。过年时,不光孩子,就连大人也多了一项活动,就是坐船。对于坐惯了轿车的我们,坐船,实在是新鲜得很。
有的人站在船舱里帮忙转动转盘,有的调皮孩子站在船夫反复交待不能去的地方,有时候摩托车险些倒下。就是这样,在烈日炎炎之下,大河上波光粼粼。我们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身上的细菌和污垢,仿佛光是这太阳,就给我们洗净了。
等我们离开了这巨大的大型机器时,我们会发现,它简直庞大得不可思议。船夫渐行渐远,消失在水面上,每人两元钱,他又要去接那头的人。
没有船夫,我们该怎么度过这大河呢?这条大河,简直大得像一片海。
等我们真正来到姑婆家的时候,我们会走过一条泥巴小路,到了尽头是成群的柚子树,还有一片小小的堰塘。堰塘边掉满了坏掉的柚子,还有满地的落叶。每一次去姑婆家都是这副景象,好像姑婆家的柚子不长在柚子树上,而是长在泥巴地里,数都数不清。
那时候我觉得它们烂在地里很可惜,想捡去吃,可是旁边的堰塘不好靠近,也没有伙伴与我做伴。于是这个心愿就这样不了了之。
姑婆家有一个宽阔得不得了的后院,后院的几个大纸箱子里是一些刚生下来的小鸡。它们“唧唧唧”的喊,两只小脚如同叫声一样,也欢脱极了。然后是看到它们的我更加欢脱极了,因为这下有了玩弄的对象。我总是趁着大人不注意偷摸着抓它到手心,可它的两只小脚总是乱跑,一下就跑回了纸箱里,看不出分别。
姑婆说,不要总是抓小鸡啊,容易死的。我总是应付她,等她走后,箱子里又伸进一双我的贼手。
就这样,一个下午就这样打发,不亦乐乎。
阳光明媚,往事如烟。
那个时候我十一二岁,如果可以的话,我简直想把那时候的幸福重来一遍,也只不过是七八年前。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