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哭泣的牛

那年那牛走到生命终结的的时候,它流泪了，眼泪渗入脚下这片世世耕作的土地,悄然无声。说不清,这头牛怎样走进我家的生活。任劳任怨十几年;年老的爷奶和衰迈的老牛建立了怎样难舍的依恋……

奶奶经常说，牛是有灵性的，你对它好，他就愿意为你劳动。它懂得人的动作、表情。如果对它挥起拳头，或者做一个不喜欢它的表情，它就会与人对着干，马上冲出来用牛角挑人；如果对它表情比较好，它就会很平静。六七十年代是个耕种的时代，牛是家里最重要的劳动工具，春耕秋收的时候，每天鸡一叫，奶奶就起来给牛喂好食草，爷爷牵着它拉上犁耙，就出发了。农闲的时候，爷爷会天天去割草回来喂牛，这头牛吃的膘肥体壮。还陆陆续续生了几只牛犊，爷对它更加关照了。爷爷每天将煮熟的黄豆，掺杂着肥美的青草，一起喂牛。牵牛出来晒太阳，喝水，喂草，清理牛的排泄物。让牛的身体保持干净。它一住就是十几年，对家人老说它就是家里的一份子，牛一天一天老去。老了的牛不能耕地，只能卖掉或杀掉，奶奶在家人的多次劝说下，终于同意卖掉它。

不忍心让奶奶伤心，爷爷牵着那只牛，第一次去离家十几里地的牛市场，谈好了价格交给买方的时候，它突然停步不前，两只前脚往前跪下，眼泪也跟着扑簌簌地流了下来。任凭爷爷怎么推拉着它，可是它却一动也不动，只是卧在那边不断地哭泣。在场的人们被惊呆无一不感动落泪，在场的人都说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种情况，爷爷也流泪了，却只能狠心心快速离去。

那天晚上爷爷奶奶很晚都没有睡觉，第二天早上奶奶习惯起早早起床，望着牛棚里空荡荡的牛棚正在伤心的时候，突然看到气喘吁吁的老黄牛出现在家门口，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当确定是大黄牛时奶奶一下子跑过去抚摸着它，奶奶和黄牛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第二年的秋天，牛在我们家走完了它的生命，后来爷爷奶奶也相继去世了。家里也再也没有养过黄牛。

多年之后的我，坐在灯光下静静的听父亲讲起那只黄牛和爷奶潸然泪下的故事。无法无法想象它是怎么拼命挣脱被屠杀那一刻，从十几里外的陌生地方一路寻着回家路，回到主人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