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诚甫问:“先儒以孔子告颜渊为邦之问,是立万世常行之道。如何?”
先生曰:“颜子具体圣人。其于为邦的大本大原,都已完备。夫子平日知之已深。到此都不必言。只就制度文为上说。此等处亦不可忽略。须要是如此方尽善。又不可因自己本领是当了,便于防范上疏阔。须是要‘放郑声,远佞人’,盖颜子是个克己向里,德上用心的人。孔子恐其外面末节,或有疏略,故就他不足处帮补说。若在他人,须告以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达道九经,及诚身许多工夫,方始做得这个,方是万世常行之道。不然,只去行了夏时,乘了殷辂,服了周冕,作了韶舞,天下便治得。后人但见颜子是孔门第一人,又问个为邦,便把做天大事看了”。】
黄诚甫问:“朱熹以孔子告诉颜回治理城邦的学问,那是立了万世常行之道,这个怎么理解呢?”
黄诚甫问的,是《论语》,卫灵公篇:颜渊问为邦,子曰:“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放郑声,远侫(ning)人。郑声淫,侫人殆。”颜渊问治国之道,孔子说:“用夏朝的历法,乘商朝的车,穿周朝的礼服,听舜代的韶乐。放弃郑国的音乐,远离巧言谄媚的人。因为郑国的音乐太过了,而侫人太危险。”颜回在孔子的心中是“王佐之才”,因此,孔子跟他说的都是治国之道,而不只是治理城邦之道。
夏朝的历法是最接近农业生产的历法,也就是我们现在用的农历;商朝的车是用木材做的,上漆就行,周朝的车用玉器、金子、象牙、皮革,最差的只有木质。周朝过于奢靡的装饰不值得采纳;周朝的礼帽,按照朱熹的说法是“虽华而不为靡,虽费而不及奢”,华美,费工料,但是不及奢侈。《韶》是舜帝的音乐。舜的帝位是尧禅让给他的,因此,舜的音乐是尽善尽美。周朝的帝位是革命伐纣得来的,因此,周朝的音乐有杀伐之气,尽美,但是不尽善。放弃郑国的音乐,远离谄媚之人。孔子这些建议,就算是放在当代也值得借鉴。
王阳明说:“颜回已经具备圣人之体,其对于治理城邦之道,都已经很完备了。孔子对此也是很了解,也不必多说,只是在典章制度上强调一下,在这个地方也不能忽略,且必须要做到尽可能好才行。不能因为自己能力已经可以治理城邦了,就疏于防范。所以要强调‘放弃郑声,远离小人’,因为颜回是个克己向自己要求,在德性上用心的人。孔子担心其在外面做得不好,或者有所疏漏,所以在他不足的地方补充一下。如果是他人,肯定会告诉他:为政在于得人,得人在于君王自身,修身就得用道德要求自己,修道以仁为标准。五达道: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九经:凡为天下国家者有九经,曰修身也,尊贤也,亲亲也,敬大臣也,体群臣也,子庶民也,来百工也,柔远人也,怀诸侯也。还要下很多诚身的功夫,做到这个,才能说是万世常行的治理之道。否则,只是用了夏历,行了商车,用了周帽,作了韶乐,就说能够实现天下大治了吗?大家看到颜回是孔门第一人,孔子都跟他说这些,所以觉得当成天下大事看了。”
孔子对弟子的教育就是因人而异,颜回有圣人之体,所以可以说少一点,要是跟子路说事,肯定让他思虑清楚再做事。对于我们后世的学习者来说,就不能简化的理解,孔子只关心这些就够了。还是那一点,儒学不靠死记硬背,靠的就是切实笃行,自己去体悟,自己去践行才是真正的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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